宫道上,裴玄逸迎面而来。
他看了江焱一眼,随即压下眼眸,不与他对视,只打算错身而过。
江焱唇角轻轻勾起,停下脚步。
“九皇子这是赶着要去跟陛下说什么呢?”
裴玄逸脸色一变,望向江焱的目光陡然锐利。
江焱此话颇有深意,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
但,裴玄逸自认他赶回来得很快,江森应该来不及通知江焱。
所以,江焱不可能知道驿站发生的事。
裴玄逸稳住心,淡淡回:“没什么要紧事。”
裴玄逸还年轻,不到二十岁的年纪,纵然博览群书,心思缜密,可在饱经风霜的江焱眼中,根本不够看。
“九皇子,聊聊吧,你还没有开府封王,现在犯错,是会毁掉一生的。”
裴玄逸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要是还以为江焱什么都不知道,就太傻了。
裴玄逸生生掉头,伸出手掌,“丞相请。”
二人缓步行至僻静无人处。
“丞相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裴玄逸没心思跟江焱绕弯子。
江焱眼眸轻轻扫了裴玄逸一眼,“九皇子素来谨小慎微,此次贪功冒进,是想在陛下面前有所表现吗?”
裴玄逸眸子缩起来。
江焱好笑地摇了摇头,“太子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你做这个出头鸟,是觉得自己活得太舒适?”
裴玄逸已经死心,看来江焱什么都知道了。
且,江焱说得对,太子小心眼,是容不得被抢风头的人,裴玄逸现在所作所为是找死。
但裴玄逸不是意气用事的人,他敢这么做,自然是想好了一些对策。
“多谢丞相提醒,但我也只是不忍天下百姓因一些蛀虫饱受折磨而已。旁的,丞相多想了,太子想必也能理解我的苦心。”
哪怕双方心知肚明,裴玄逸也不可能承认他有异心。
江焱不戳破,劝他:“回你的宫殿去吧,此事我不想继续追究。”
“如果我执意要去见父皇呢?”
裴玄逸眸子闪烁,试探江焱的态度。
江焱轻轻一笑,“赈灾粮被换是为了防止地方官员贪污,劣质米粮才能更好地送到百姓手中,还能为陛下节约开支。你想告诉陛下什么呢?”
裴玄逸脸色大变。
不曾想江焱能把事实扭曲成这样。
简直是巧舌如簧!
但他又不得不佩服江焱,江焱这种说法,很好地将一副必败的残局扭转了。
江焱善意地提醒,“你若是去了,陛下会怎么想呢?你身为皇子,没有实权,收到贪污讯息,不禀报陛下,私自处理,是何居心?你可曾将陛下放在眼里?将太子放在眼里?”
句句诛心!
裴玄逸舔了舔唇。
还好,他还没有真的冲去父皇宫殿禀报一切,否则他不仅不能让江森伏法,还要承担极其严重的后果!
说起来,江焱现在是在救他!
为什么?
让他去皇帝跟前送死不是更好?
毕竟,因着江森的缘故,他们是敌人了!
只是片刻,裴玄逸就想明白了。
换粮防止贪污的说辞是江焱临时想出来的对策。
如若裴玄逸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皇帝,皇帝也定能想明白,江焱今日的说辞只是为了救江森。
本质上,江焱也在诓骗帝王!
这对江焱,是不利的!
所以江焱,想要息事宁人!
江焱看得出裴玄逸是聪明人,该想的都能想的,也知道该怎么做。
“九皇子保重。”
江焱大步而去。
裴玄逸眉目深皱,看来他要对楚璃食言了。
驿站。
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没人睡得着,除了江柒柒。
清晨,江柒柒醒来后,依旧哈欠连天。
驿站的床太硬了,被子也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她没怎么睡好。
洗漱后出了门,侍卫把她引去楼下吃早饭。
田广、江森乃至一众侍卫顶着黑眼圈,满脸困倦。
“江柒柒,你说的法子到底是什么?人命关天,由不得你开玩笑。”田广怒目而视。
江柒柒走到江森跟前,秀眉一拧,“二哥,他凶我。”
江森刀子一般的眸子剜了田广一眼。
田广咬了咬牙,闭嘴了。
江森看向江柒柒,也是满心无奈。
昨夜江柒柒说去信大哥,有法子破解眼下局面,却又神神秘秘不说到底是什么,搞得他们这群人一整夜抓心挠肝的。
江柒柒打了个哈欠,“好饿啊。”
江森连忙吩咐下去。
不一会儿,早点送了上来,大肉包子加稀饭。
很有过去赶早高峰,路边摊上买的包子的味道。
官兵们食不下咽,没精打采地咬着肉包子,食不知味。
反观江柒柒,小口小口地吃,仿佛品味什么人间美食。
然,江柒柒越是悠哉,他们越是焦心,感觉江柒柒这种天真的小丫头一定会坏事。
于是,时刻担心朝廷的御林军闯入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