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凌非白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已经是一片黑茫茫的景象,脚下悬浮虚无一片,他立刻意识到自己是被神魂烙印所激发的心魔给拉进了幻境。
不过心魔而已,这种无形无状的东西也只能使用这样的招数了,凌非白大大小小的仇都已经一一得报,人生已经没有什么大的遗憾,心魔能窥见他所曾经遭受的痛苦,却无法再以那些往事撼动他的心境。
果然,下一秒,四周的黑雾悄然坍缩,凝结为一对夫妇的身影,他们满脸带着血迹,挣扎着哀嚎着奔跑过来。
“寅时……寅时……救救我——”
夫妇俩狰狞着血脸,猛地抓住了凌非白的手臂,惊恐地瞪着他哀声痛哭:“寅时,我们是你爹娘啊,你不能不顾我们的死活啊!”
凌非白冷眼看着由心魔所幻化而出的生父生母,一言不发。与此同时黑暗中伸出无数挣扎的手,齐刷刷地向着看似不设防的凌非白袭来,势有将他淹没在群围之下的准备。
而冷静如初的凌非白勾了勾唇角,仅仅是挥了挥衣袖,瞬息之间,眼前嘈杂的景象皆化作灰飞,他冷漠地抿起唇角:“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心魔,也仅仅只有这样的程度么。”
话音刚落,四周火光遍地而起,鲜血般炙热燃烧的火焰照亮了他清冷白皙的脸庞,无数道凶神恶煞的人形虚影手执各式武器,气势汹汹杀向他,全被凌非白淡定地避了过去。
那些虚影的样貌确实似曾相识,无一例外全是曾经死在他手上的人,道貌岸然也好,穷凶极恶也罢,不过就是死人的幻象而已罢了。
此时的凌非白以自己的神魂之力凝聚而出一把长剑,长剑一经祭出,凌冽的剑光所到之处皆无人可抵挡。
一时间火光蔓延的势头更大了一些,火红的颜色熏染了凌非白冷淡如水的眼眸,迸发出一丝凛然的杀气。
一脚踩在倒下的人影头颅之上,踩碎碾压出了一股黑烟,凌非白眼中燃烧的那一撮冷然的火焰不灭反增,他提着长剑,周身萦绕着冰霰般凌厉煞人的气场,身上简约的白色衬衫在幻境空间内呼啸的风暴下猎猎作响,墨黑的碎发翩飞不止。
正在他准备执剑准备破开幻境空间的障壁之时,身后忽然悠悠然传来一阵熟悉而奇异的草木香气,一个轻柔的声音随之响起。
“寅时。”一双云靴在一片混沌之中缓缓地踏出来,宣离熟悉的样貌透过如雾如霾般的黑暗,慢慢地清晰呈现在他的面前。
凌非白倒是一点也不意外,面无表情地回转过身:“这心魔实在是一点也不走心,难道想要捏造一个你来让我自乱心境?也是太天真。”
宣离微微地歪了歪头,颇有点意外地笑了笑,他的声音太过于虚渺,在空旷的空间显得回音渺渺:“我以为,我的出现至少可以让你意外一下,没想到你还是和以前一般,一点也没变,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固执心狠。”
“不要多说废话了。真身我都可以毫不犹豫地杀掉,区区一个假象而已,何足以让我手下留情?”凌非白呵笑一声,他手中的长剑泛发而出幽然的冷芒,“你不应该招惹我的,心魔。”
“心魔?”宣离抬起长袖,掩着嘴轻轻地笑了笑,有些神经质地凑了上来,眼尾轻挑,丝毫不在意那把长剑已经划过他的脸颊,留下了斑斑的血迹,“那么多年了,你居然毫无所知,我一直在你身边……”
还不等宣离说完,凌非白的一剑就精准地刺了下来,正中他的腹部,黑红的血液从他的肚腹源源不断地流出,很快染红了他的一身华丽精致的长衫,宣离仿佛浑不在意似的,手指沾了一点血迹,放在嘴唇上舔了舔,那道邪魅而肆意的微笑,似在感受着自己血的甘甜。
“你以为……仅仅凭借这般,就能杀的了我吗?”宣离扬起头颅,嗤嗤地笑了起来,他的双肩因为笑声而颤动着,表情像是太过于激动而产生了暂时性的痉挛,“你错了,寅时……你会是我的,我活着你是我的,死了你也终将属于我。寅时,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你要记住……”
这般说着,宣离突然发难,狠狠地推了凌非白一把,剑身从他腹下抽出,喷涌的血花飞溅,几滴落在了凌非白的手背上,白皙的皮肤上,红得刺目鲜艳。
下一秒,他双臂一出,将凌非白推出了这一片被黑雾笼罩的幻境。
他的力气出乎寻常的大,甚至连金丹期的凌非白一时之间都难以完全抗衡。
只觉得眼前忽然白光一闪,凌非白颈后的神魂烙印泛起一阵如针砭般绵密的疼痛,忽然从幻境中被撕裂而出,他自身的神魂也受到了轻微的损伤,一时之间竟然就昏迷了过去——
等到凌非白再次醒来,却已经发现自己伏在电脑桌前。看了看时间,才过去了堪堪半个小时而已,却好像在幻境里度过了几天几夜,体内灵气透支,神魂也略有损伤,全身酸胀不已。
这时,房间的门被敲响了,苏陌如打开门,朝里面看了看,发现自家儿子已经醒了过来。
“睡好啦?现在天气冷,别在这儿睡,洗个热乎澡,床上去睡。”苏陌如柔声说道,“谁让你之前喝了那么多酒,现在知道厉害了吧,前几分钟还在屋子里转悠来着的,这会儿熬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