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知谦第二天一早就离开了,坐八点钟的火车回J市。
林清沅站在走廊上,趴在栏杆上看着他上车,然后启动车子离开,突然就有些难过。
很想喊住他,很想不让他走!
林清沅深深叹了口气回屋补觉,昨晚两人盖着被子纯聊天聊了大半宿,当然多是她在说,谁让她是个隐形话痨呢,所以现在难过是很难过,但困也是真的困。
唐知谦离开后,林清沅渐渐适应了这边的生活,每天就是看书看书看书,偶尔参加一下会诊和巡房,当然她就是去打酱油的。
林清沅在“扫一扫”的帮助下,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将所有书籍资料记了下来。
她像个扫描仪,一页页扫着,每扫完一页她会停一下,将疑惑的地方用笔记下来,还有一些她觉得值得用笔记下来时时翻看的知识点,也会摘抄到笔记本上。
一个星期扫描记忆,对肝胆外科有了一个粗略的认识后,后面就是拿着那些书籍资料精读细读。
“扫一扫”并不是万能的,它能帮她快速浏览和记忆,但不能帮她永久储存和消化这些知识,毕竟她是人脑子不是U盘储存器,想要掌握好这些理论知识,就必须一遍遍的研读。
而有疑问的地方她会攒下来,趁着常秋实有空时,抱着笔记本去问他。
常秋实是个很好的老师,懂得多又很有耐心,总能将一些晦涩难懂的专业名词解释得通俗易懂。
林清沅每次听他说完后,都会给他竖起两个大拇指,给他打一百二十分,都不怕他骄傲。
她却不知道,常秋实心里暗暗叫苦,这是哪里来的妖孽啊,学的也太快了吧?
对林清沅提出的疑问,他的解答从一开的游刃有余到现在心余力绌才短短用了两个星期!
也就是说,从下个星期开始,他的水平可能就无法解答林清沅的疑问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常秋实觉得他就是那个即将被拍死在沙滩上的前浪,这哪里能忍?
他化压力为动力,更加勤奋和努力了。
肝胆外科不像胸外科和脑外科已经相对成熟,它的发展很薄弱,在十多年前完全是一片空白,但我国又是肝脏疾病的高发地区,是肝病大国。
总有一些勇士怀抱热情投入到空白的领域。
当年,成立的以孟教授为首、旨在攻克肝脏外科为目标的“三人研究小组”,这十多年来,让它从无到有,一点一点创建起肝脏外科的关键理论和技术体系,为肝脏外科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很大,至少对于林清沅而言是这样的。
这边的节奏比J市那边要快许多,在那边林清沅感觉从容且平静。
而在这里,每个人就连走路的步伐都带着一种急切,斗志昂扬、激情满满,对工作和生活充满了热情。
她感受到这种氛围,然后也慢慢融入这种氛围。
平时,科室里的工作其实并不多,因为病人不多,像是急性胆囊炎、肝破裂这些急性病,状况不太严重的都在急诊科那边处理了,而严重需要做手术的,不是说病人一来就能马上拉到手术台上做手术。
因为肝脏血管密集,稍有不慎就会大出血,所以肝胆外科手术风险极高。
在他们医院,肝胆外科也只是普外科下得一个小分支,都没有单独建制,因此他们这边收治的病人,基本都是一些肝胆疾病重症患者。
林清沅来到这边后都不用值班,因为他们收治的每一个病人在术前都会进行多次会诊,尽可能排除手术风险,确定好手术安排工作,才会给病人进行手术。
其实想想他们所在的普外科,总共也才只有25张床位,就能理解为什么病人不多了。
但为什么大家依旧很忙呢?
因为忙着学习和研究啊!
开拓一片空白的领域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没有前人留下的经验,一切都需要自己去摸索。
而医学是一件很严谨的学科,因为它所服务的对象是人!
孟教授、张教授、顾教授三人只要有空,基本都是待在实验室,就只差住在那里了。
说实话,那个实验室很简陋,简陋到林清沅觉得它能称为实验室,是因为门上写着“实验室”三个字。
然而,他们就是在这样简陋的实验室里进行肝脏解剖的研究,经过三百多天,制造出肝脏血管铸造模型,创造性地提出肝脏结构“五叶四段”的解剖学理论。
孟教授在这些理论基础上,在摸清了肝脏血管的走向和分布后,在60年主刀实施了我国第一例成功的肝脏肿瘤切除术,意义可谓是深远重大。
后来更是首创“常温下间歇肝门阻断切肝法”,改变了西方沿用已久的传统技术“低温医学专用法”,将手术成功率直接提高到百分之九十以上。
他们对工作的热忱和敬业让林清沅明白,把救死扶伤当作一种信仰,你才会由衷热爱。
林清沅再次去找常秋实问问题时,顺便打算将他的笔记本还给他。
这笔记本她没看,怎么说呢?
这字吧,不能说完全看不懂,只能说压根不认识。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