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子既然是她提出,自然也该她去跑这趟,不必为难于问。
她不会说话,说不准会被楚宫守卫赶走,所以阮娘也得跟着。
大晋不但在长安城实施宵禁,诸地王都也仿照长安宵禁制度严格管控。
好在现在为时尚早,楚宫也不远,不必再如同上回般拿命去赌了。
……
恢弘楚宫前。
楚地人也说大晋官话,虽然口音太大,至少交流无碍。
霍晚绛和阮娘把扳指交给守卫,故意夸大口吻说明了事态之严重性,好让守卫尽快拿去交给楚王。
守卫不敢怠慢,刚接下扳指要动身,宫门瞬间热闹起来。
一辆派头十足的高大马车缓缓驶向宫门,大张旗鼓跟着无数人,阵仗不可谓不庞大。
跑腿守卫还没来得及动身,只得先毕恭毕敬下跪行礼。
霍晚绛一眼就认出马车是藩王专用的制式,坐在里面的,只能是楚王,便和阮娘跟着下跪行礼。
今日运气当真这么好,刚到宫门前,就遇到了楚王本人?
她早就有劳请楚王替凌央寻医的想法,没想到现在竟是逢上正主,能下这一来一回不少时间。
暗自欢喜之际,马车内却传来一个慵懒女声:“今天是个什么稀罕日子啊,竟有美人立于楚宫之前。”
细去听,马车内还有几名孩童的声音。
楚王与王后夫妻八载,未有过旁的妾室宠妃,对王后的痴心更是半分不曾更改过。
二人膝下还有两子一女,马车里无旁人的声音,想必只有楚王妃一人带着孩子外出,眼下才归宫。
方才霍晚绛和阮娘并未向守卫明说身份,人多眼杂,有些事不必表露清楚。
她们只道此物至关重要,若不能正常落到楚王手中,后果不堪设想,楚王必然震怒牵连于他们。
接过此任的守卫上前一步,跪在马车外,双手捧上扳指,如实回答:“启禀王后娘娘,这二位女郎乃是长安人士,说是有重要的物什要交给王上过目。”
楚王后沉默良久,既没有表态,也没有命人将她们打发了去。
霍晚绛心如鼓擂,她都跪得双膝开始发麻了,这个楚王后怎么还——
“抬起头来,本宫好好瞧瞧。”
楚王后的声音终于在头顶响起。
早听闻这位楚王后恃宠而骄,且极善妒。
这些年来,任何对楚王有心思美人,都会被她处罚。故而鲜少有年轻楚女敢从王宫门前经过的,莫非她现下是误会了什么?
霍晚绛乖乖照做,同时小心伸手扯了扯阮娘的衣袖,示意她必要之时将实情说出,免得被这个楚王后为难。
楚王后没有下马,而是撑开车窗,居高临下,微微眯眼打量她。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楚王后心中登时警铃大作。
方才隔得远远的,她就看见一瘦削清丽的身影立于宫门前,便心说楚地是哪个女子这么大胆,敢挑衅她。
枉她被称为艳冠荆楚,今日一见眼前女子,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人。这年轻女郎虽衣着不起眼,面上更无半分胭脂颜色,形容却美得石破天惊。
楚王后胸中忽然堵了一口气,再结合楚王与她成婚前,曾在长安待过好几年的经历,她愈发不安起来。
十七八岁的楚王最爱干的事,就是拉着当时年幼的废太子一起假扮作游侠,在长安城走街串巷、仗义执言,最后再露出身份,为弱小主持正义。
二人对这种事不亦乐乎,传得满大晋都知晓。
眼前这对看着像母女的人,正是长安人,莫非是他八年前在长安犯下的风流债?比如,他曾在这妙龄少女孩童时出手相助,惹得人家念念不忘,不惜千里迢迢寻到长沙来了?
楚王后已在心中将楚王骂了八百遍。
“是何物件要交给王上,且先拿给本宫过目才是。”
守卫起身,将扳指递进车内。
楚王后接过扳指的一刹那,呼吸都不顺畅了。
这样的玉扳指,楚王手上也有只一模一样的。
刚成婚时,她还好奇询问过是不是一对定情信物。没办法,她对楚王的欲念太强,容不得他人一同占有,从前不许,往后更不许。
楚王那时如何说的?
他说这扳指是一对,只不过另一只不是什么定情信物,让她不要多心。
好啊,现在可算让她明白了,他根本就是在撒谎,人家小女郎都拿着定情信物找上门了!
楚王后并不打算当场发作,她选择收好玉扳指,皮笑肉不笑道:“既然是无比重要的东西,本宫自然会找王上问、个、清、楚。”
说罢,车窗一落,马车缓缓驶进王宫。
这件事居然这么顺利就完成了。
霍晚绛和阮娘信步走回客栈。
可阮娘还是不放心:“女君,我们应该向楚王后说明身份的,没成想她居然答应得这么爽快,我总是不安。”
霍晚绛皱眉思忖片刻后,回比道:【楚王后在外只是有个泼辣善妒的名声罢了,她在楚地威望不低,而且极为通晓事理。想必她方才只是正常询问,没有多心吧,不然早就让你我被守卫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