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傍晚,霍晚绛和阿丽结伴从珠场回镇子。
善堂分别前,阿丽放心不下:“当真不用我送你到家?”
毕竟霍晚绛家住得偏,附近都没几户人家。
霍晚绛摇头:【多谢你的好意,你累了一天,怎么敢麻烦你?放心,离我家不远了,我会注意安全的。】
想到今天那个监工的眼神,再想到那双咸猪手,她一阵恶寒,加快了步子只想尽快回家。
或许是她心神不宁,她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
直到走到家门口,看见阮娘留的灯,她才舒一口气。
她刚要敲门,一道怒喝声自耳后传来。
随即,一个身影扑向她身后方向,传来好一阵拳打脚踢、棍棒殴打的声音:“你是什么人?为何要跟踪我夫人,说话!”
打人的居然是凌央。
似水月光下,但见他横眉冷对,脸色凛冽,单手持一根粗壮的青竹竿,身姿笔挺立于一旁。
那一瞬,霍晚绛似乎感觉他高大了不少。尤其替她挡住危机时,少年人的神色更如塞外寒风般清冷。
原来方才不是她的错觉,是当真有人跟着她。
霍晚绛一阵后怕,忙站到凌央身边,抱住他的腰。
凌央一边安抚她,一边不忘拿着竹竿继续打人:
“说话,不然我把你打死。”
她定睛一看,躺在地上七歪八扭的人,不正是白天珠场里调戏她的监工?
糟了——
监工再受不了凌央的竹棍伺候,只能苦苦求饶:“郎君饶命、饶命,我、我是云家珠场的一名监工,我不该一时鬼迷心窍尾随你家夫人的。”
霍晚绛急得焦头烂额,他怎么就直接承认了啊!
凌央刚要动手,旋即反应过来,手中竹竿也高高举起停滞在半空。
他低头看着霍晚绛,语气复杂:“珠场?监工?阿绛,你——”
霍晚绛欲哭无泪,一时是不能跟他解释清楚的,她只能先默默祈求凌央把这监工赶走。
凌央气得冷哼一声,让霍晚绛回家拿条粗麻绳出来。
片刻后,他蹲下身,将监工五花大绑:“既然如此,我会亲自带你去见你们少东家。”
云颂就暂住在青莲镇客栈上。
捆好人,凌央牵着绳,在把监工拖去客栈前,他冷冷呵向霍晚绛,眼中难掩怒气:“愣着做什么?快进屋。”
……
凌央再回家时,夜色已深。
他一进院门,霍晚绛笑脸相迎了上去,可他看都没看一眼,冷冷走开。
霍晚绛知道,这回他是真生气了。
阮娘方才已经知道整件事来龙去脉,同样吓得不行。女君怎么能背着他们不顾劝阻去采珠呢?
今日只是遇到个监工,运气再差些,她根本不敢想。
但她在凌央和霍晚绛之间,还是要向着霍晚绛。
阮娘上前,打圆场问道:“郎君,方才那登徒浪子如何了?”
凌央径直入座,见是阮娘先来问话,他脸色才缓了几分,但还是不冷不热:“被云颂命人打了一顿,连夜带回了梧州,交由家主处置。”
霍晚绛小心翼翼坐到他身侧,他气得又冷哼一声,稍微挪了挪身,不让她靠近。
在灯下,她这才看清凌央露出的一截腕子,上面满是蚊虫叮咬过后的红包,密密麻麻,起了一大片。
这些都是他摘荔枝的时候被咬的。
她看红了眼,又想到今日遭遇,率先委屈地哭了起来。
原以为她的眼泪会对凌央奏效——事实上亦如此,凌央的气瞬间消了不少,但看她哭,他只能看似呵斥地哄她:
“哭什么?现在知道害怕了?若是今晚没被我遇上,他就得逞了。你知不知道一个女郎出门在外讨生活有多危险?尤其你还生得这么漂亮。”
“阿绛,你当真不把我的话当一回事,我生气了。”
谁料小女郎哭得更无助,眼巴巴握上他的手,对着他的双腕吹气。
凌央以为她是在看他的旧伤,偏开头,生硬道:“早就不疼了。”
阮娘看懂了霍晚绛,看到凌央身上的包,饶是她也跟着惊心:“郎君,女君她是在心疼你身上被蚊虫叮咬的包。”
原来是这样。
尽管身上很痒,但凌央依旧嘴硬:“这些连伤口都算不上,几日便消了。”
可是我很心疼啊。
霍晚绛抽泣着撩开他的衣袖,红肿一路蔓延上他的手臂,说不定他全身都被叮咬了。
她忙示意阮娘找来消肿的药膏,阮娘拿上来,知趣退下。
房中只剩两个年轻人。
凌央知道她要做什么,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有些抗拒:“阿绛,我自己来就好。”
他清楚知道,他身上最可怕的地方可不是蚊虫咬过的痕迹,而是满背的疤,丑陋不堪,是他这辈子都无法愈合的灰暗过往。
可霍晚绛也犟,他如此不情不愿,她哭得更厉害了。
凌央啼笑皆非:“真是怕了你,我脱便是。”
反正从前在淮南王府,她早就见证过自己背后那块丑陋无比的肉。
凌央缓缓解开衣物,衣物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