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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人法庭上,沈家一家三口,就像是被扒皮示众的妖怪,在审判席上现出原形,挣扎翻滚,就算被堵住了嘴,却还是不断地发出怪声。
祝青臣握着麦克风,定定地看着他们。
那天陪着时燃去见沈家夫妇,临走时,他心血来潮,试探了一下沈家夫妇。
没想到,就是这一试,让他试出了端倪。
回去之后,他和顾俨就顺着沈家这些年获得的收益往上查,果然,跟拔萝卜一样,带出一堆事情。
祝青臣和顾俨暂时没有公开这些事情,只是暗中派人继续调查。
一则,沈家这些事情,牵连的官员不在少数。要是早早公布,恐怕打草惊蛇,吓跑了沈家背后那些人。
二则,等到开庭的时候,事情调查得差不多了,祝青臣正好在法庭上说出来。
利用时燃攀附权贵、私吞时燃的抚恤金、顶替时燃的名额,重启时燃父亲的军队编号。
每一条拿出来,都足以让沈家在舆论上跌入谷底,万劫不复。
如果民众早早知道这些事情,就没有今天这样的效果了。
祝青臣转过头,看向顾俨:“这些事情,元帅派遣的调查组仍在深入调查。”
顾俨微微颔首,没错,我可以作证。
此话一出,和顾俨一起、坐在陪审席上的官员,都变了脸色。
毕竟沈家发展这么多年,他们和沈家怎么可能完全没有接触?
他们原本以为,沈家倒了,只要自己避嫌避得快,就不会有什么事。
可是没想到,元帅把之前的事情全都挖出来了,这可怎么办?万一挖到他们可怎么办?
时燃坐在证人席上,看着眼前这一幕,不觉得爽快,竟忽然有些灰心。
在这场利用他、针对他的骗局中,沈家固然是主犯,可是坐在陪审席上的官员们,又有哪些是从犯呢?
在这场长达十余年的算计中,沈家在他和父母的血肉上扎根,不断发展壮大。
时间跨度如此之大,沈家做的事情如此之多,只要有一个官员敢拒绝沈家的不正当要求,只要有一个官员帮他报警,或是简单提醒他一句,事情都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无疑又是幸运的,他等了十年,终于等到一位好老师,才有机会站上法庭,争取属于自己的权益。
可如果他没有遇到老师呢?他会怎么样?
其他被欺负的战争遗孤,他们都没有遇到老师,他们会怎么样?
时燃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老师,鼻子一酸,差点掉下眼泪来。
祝青臣继续道:“这是沈家这些年来的在银行的流水情况,这是沈修平进入军校的手写申请书,这是沈修平进入军部时,申请启用时燃父亲编号的申请书。”
“虽然调查仍在继续,但现有证据,已经足够证明沈家对时燃的所作所为。”
“就算沈家将时燃抚养长大,不曾在
物质上亏待过他,可这一切,和他们从时燃身上得到的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
“沈家从‘收养时燃’一事中,获得了难以统计的金钱、名誉、人脉和地位,他们对时燃没有教养之恩,只有利用之嫌。”
“《帝国遗孤法》,应该是保护那些不幸在战争中牺牲的战士的法律,应该是保护战士遗孤的法律,不应该是保护领养家庭的法律。”
“因此,我提议,对沈家的判决,不应遵循《遗孤法》中的‘从轻处理’一条。”
三位审判官对视一眼,主审判官点了点头:“同意。”
“多谢审判官。”祝青臣舒了口气,最后道,“基于以上控诉,我方诉求如下——”
“第一,请法庭当庭解除时燃与沈家的领养关系,由时燃自愿选择新监护人。”
“第二,查封清点沈家现有资产,以赔偿时燃被侵吞的财产,及精神损失费。”
“第三,请求法庭判处沈家三人……”祝青臣顿了顿,“死刑。”
祝青臣语气平淡,波澜不惊。
可“死刑”两个字,就像是一块石头,投进了平静无波的湖水中,掀起一片惊涛骇浪!
被审判席上,沈家三人都愣住了。
死刑?!
这一场对峙下来,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这场官司,一定是输。
但他们还是在心里安慰自己。
输也不可能输太惨,顶多是流放垃圾星一辈子。
只要他们还活着,就一定有翻盘的机会。
就算没办法重新爬回原本高高在上的位置,那他们也一定要爬回首都,把祝青臣给掐死,一起带走。
可是谁能想到,祝青臣竟然想要法庭判他们死刑?!
要是他们死了,那还有什么机会?
不!他们不能死!
三个人猛地抬起头,无比怨毒的目光,如同毒蛇一般,刺向祝青臣。
祝青臣正好转头看向他们,神色淡淡,仿佛一眼就看穿了他们的想法。
他的目光波澜不惊,让沈家人不由地瑟缩了一下。
三个人都慌了,眼中怨毒被强压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惶恐。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