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度？”
听到依依说自己已经退烧了，齐文不假思索地抬起手在额头上轻贴了几秒，手心的温度在额头上蔓延开来，疼痛的神经也得到了缓解。他顺势晃了晃脑袋，昏沉憋胀的感觉也消散了不少。
“363c，基本正常啦！你看，我就说你肯定没事吧！我是因为工作原因导致的体质偏弱，你跟我不一样的！”
齐文状态好转不禁让依依也松了一口气，她眉头间故作轻松的那一丝紧绷感逐渐被开心和兴奋替代。可能依依觉得自己掩饰的非常完美，其实早已被擅长察言观色的齐文尽收眼底，他隐约觉得依依看似毫无保留，但实际有所隐瞒，两人之间还隔着一层迷雾，一层任凭现在的自己再怎么用力，也无法拨散的迷雾。
“齐文，你再躺下好好休息一下，我去告诉医生。”没等齐文反应过来，他又已经被依依直直按倒在床上。依依自然而然地用手帮他把被子从脚底拉上来盖到胸前，又在肩膀两侧认真地掖了掖被角，然后好像哄睡襁褓中的婴儿一般，轻轻在被包外侧拍了几下，做了个鬼脸便离开了。
对于不明原因的发热，医院的态度比较严谨。在新一轮查血化验，细菌培养等检验流程都结束前，医生建议齐文继续留院观察，而且为了以防万一，还给齐文设了单人病房。本来齐文不想继续在医院耗费时间，结果在微信上收到赵晴晴的消息：“老齐文，我发现你运气真好！公司最近专门为老员工新增一项福利，根据入职年限和在工作贡献、绩效等各项指标评估转化为对应天数的带薪假期，你还能免费休息一周，也太爽了！具体的标准和格式文件，我都已经钉钉发给你了。因为这项福利假不用上级领导审批，所以你有时间再看就行，先安心养病吧~人年纪大了，还是健康第一哟。”
通知之余有关心，关心之外还不忘揶揄打趣，齐文觉得好笑又有些感动。
“既然公司待我们老员工不薄，不休白不休啊！谁知道是不是领导心血来潮，也许明年这项福利就取消了也说不定，那我先休为敬！另外，谢谢年轻人关心，谢谢你们部门关心，代我向陈姐问好！”齐文回复赵晴晴，不忘侧面打听陈姐的消息。
消息刚发出去不出五秒，手机立马收到了赵晴晴回复消息的震动：“哈哈哈哈哈，齐哥，陈姐也有老员工福利假，她没来上班。所以陈姐好不好我说不准，但我最近可太好了，yes！”一段文字后面，赵晴晴连着发了三个和“开心、庆祝、大笑”相关的表情，满屏都能感受到她的得意和暗爽。
齐文不是那种喜欢在背后搬弄是非的人，更何况他对赵晴晴印象不错，不然就这姑娘没心没肺的劲儿，很容易被有心之人截图拿去在陈姐那里告小状。跟别的同事相处都要留个心眼，和赵晴晴相处起来，有时候齐文甚至忍不住想替她留个心眼儿。
从赵晴晴的回复中显而易见，陈姐也没回去上班，而且同事们那里好像没什么其他有效消息。
熄掉手机屏幕，齐文昏昏沉沉睡着了。睡梦中隐隐约约听到依依把自己拍醒说了句什么，然后就离开了。齐文感觉自己像沉在湖底，耳膜被湖水包围，而依依的声音则来自于湖面之上带着混响。在一片潮湿的远方，隐隐约约重复回荡着某种旋律，突然齐文身上布满水草，伴随着旋律，水草肆意钻入他的口鼻中，让人无法挣脱。
突然旋律戛然而止，齐文感觉自己的大家一秒开机般瞬间清醒，他看着窗外已经逐渐浓厚的夜色，知道已经到了晚上。病房里空无一人，而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打上了点滴。
“不是已经退烧了吗？怎么还在输液？”一时间，他再次有些分不清虚实，依依是否存在，是否真的来过，再一次成了让他纠结的谜团。他打开手机想从聊天记录或者相册里找到蛛丝马迹，却在一片漆黑中再次听到了刚刚睡梦中回荡的旋律，此时正真切地出现在自己病房的卫生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