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黄泉干涸，鬼魅散去，一切又恢复原状。
但周遭花草却无精打采，垂头丧气。
满山碧绿也笼上一层晦暗，失去光彩。
“被黄泉浸泡后，这里地气受损，需要一段时日才能恢复。”
寇准见此景，解释。
“无碍，民研所会处理。”江聿酆十分干脆地分派任务。
“啊？”周霁闻言，脸色一垮，无奈摊手：“江少，虽说你现在是我们的金主，但也不用这么压榨人吧？”
江聿酆凉凉扫他一眼，周霁立刻认命：“你说了算。”
崔珏没理会几人，视线在四周一扫，准确捕捉到小萌的身影：“大人，她在那里！”
不远山头，小萌冷冷俯瞰而下，被阴气腐蚀大半的身体宛如滞留人间的鬼魅，邪异且不祥。
“站稳了！走着！”
纸人高声提醒，随即用那双不成型的手像模像样地结了两下印，崔珏只觉眼前一花，身体一晃，竟眨眼就来到小萌身边。
缩地成寸！
“没想到你竟连这种匪夷所思的方法都想得到。”
敌人突至眼前，小萌不意外，也不害怕，只是用那双一半腐化，一半阴森地眼紧盯崔珏：“我倒真有些小瞧你了。”
“
干一行，爱一行，我是主播，想到的自然也和直播有关。”
崔珏冷淡敷衍一句，知道跟她多说无益，便后退一步，对纸人道：“大人，接下来就拜托了，切记要留活口，我还有事要问她。”
但寇准揣着小手站在她肩上，没有要动的意思：“这并非她的真身。”
说着，纸人突然向后反弓，忽地吹出一口气。
小萌骤然僵化褪色，迎风变成一个等身纸人，竟毕毕剥剥地燃烧起来，顷刻化灰成尘，消散。
崔珏一震，怪不得她那么有恃无恐，原来是留有后手。
“大人能算到她真身在哪吗？”
纸人摇头：“我出来主要是为了打架，别的功用暂时还没开发出来。”
崔珏：“…”
“我听师父说，鬼修杀鬼太多，身上阴孽之气浓重，无法于世间行走，一般都会将本体藏在某个聚阴之地滋养，并且为了逃脱天道惩罚，这个地方要不仅能帮她隐藏踪迹，还要能隐藏身份。”
周霁摸着下巴解释：“你们跟她接触不少，也许会有什么头绪。”
“聚阴之地？”
崔珏沉吟回想，却发现她与小萌虽几次共历生死，却从未以普通人的身份相处过
。
小萌在她看不见的日常中是什么样的人，她也毫无头绪。
如今细想，这段她自以为的友谊，却原来全是漏洞和问题。
“长山里。”这时，江聿酆突然开口：“她表哥的墓地。”
崔珏脑中一亮，恍然大悟。
鸠占鹊巢，不仅能骗天道，还能骗普通人。
“大人，麻烦你了。”崔珏偏头去看纸人，寄希望他方才缩地成寸的法子。
但寇准光棍地摇摇头：“刚才那个也是一次性的，我要是能带你们瞬间跑那么远，当初去捉宠物时，我就会送你回家了。”
崔珏：“……”
这位大人总在靠谱和离谱之间反复横跳。
“长山里？就是那个风景区？”
周霁突然眯眼一笑：“放心，我们在那里驻扎了一整个小队，区区一只年份不长的鬼修，她逃不掉的。”
随后他就打个电话，安排两句，回头对崔珏比了个ok的手势。
但崔珏仍不能安心。
因为小萌背后，还有那团诡异黑气。
而后，几人快马加鞭，一路直奔长山里。
周霁说的不错，民研所不愧是官方力量，实力果然不俗。
几人到时，小萌姑妈曾扒坟吃土的那座坟墓已然被看管起来
，周边密密麻麻，层层叠叠不知树了多少层白幡，幡上是朱砂画成的符咒，在大风里纹丝不动。
崔珏和江聿酆并肩走入白幡。
坟墓已被扒开，接近腐朽的棺木里，小萌死尸般躺在里面，面色青白，皮下无数青色痕迹纵横蔓延，衬得她像一具冰裂纹陶瓷，死气沉沉，又诡异危险。
这才是真正的小萌。
以前跟她同生共死的，不过是个虚假之物。
“为什么不逃？”崔珏站在坟墓边缘，居高俯视她，声音冷淡。
“逃了，那我苦心经营的一切就都没有了，我不想回到以前。”
回答的声音从另一侧响起。
崔珏循声望去，纸扎的小萌坐在一旁翻倒的墓碑上，残留的半张人脸上满是怨愤。
“我跟你不一样，我每一步都走得辛苦，每一点收获都苦心孤诣，但你只要有判官笔，一切都可以重来，而我要是离开这里，就什么都没有了！”
“有时候，真羡慕你们这些人，生来就是天之骄子。”
小萌视线在两人身上走一圈，语气不甘。
“你不是羡慕，只是嫉妒。”江聿酆突然冷冷道。
“我怎么会嫉妒她！”
小萌像被侮辱了，语气激烈尖锐
：“她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