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胜仁知道，上海最危险的不是城主府。
城主府有三个连守军，别看人少，武器精良。最危险的其实是保险公司、上海市政府等其他公共设施，如果都被一把火烧掉，那损失可就大了。最可怜的是上海数十万百姓，都没有任何保护。甚至不知道危险来自何方。
自己对葡萄牙人到来，一直捂着盖着，怕引起恐慌。如果公开信息，让百姓提前避难，也许不会伤及无辜。可如今，洋人乱军杀入，天知道会把上海祸害成什么样子。
黄浦学生兵开始整军，回援上海。
城主府前，20门迫击炮一字排开。这二十名炮手，是孙启铭精挑细选出来的最优秀炮手。
今天这炮，打早了，很可能让敌人知难而退，放弃城主府，窜入上海其他地方作恶。那时孙启铭这几百人，根本没法去追。
打晚了，敌人的盾牌阵就会离自己部队太近，炮火怕误伤自己人，就会束手束脚。而一旦让盾牌阵逼近，就会影响火枪火力的发挥。
孙启铭在自己火枪队前100米，画了一条白印，让炮兵反复测量，炮手们又互相检查调试。毕竟迫击炮没有瞄准镜，射击距离完全跟着感觉走。
敌人的千人大阵启动了。难得的是这些洋人居然带着几面军鼓。在隆隆的军鼓声中，西班牙人迈着碎步，缓缓的，却是一往无前的逼过来了。
火枪对决，其实不如说是勇气对决。
历史上最经典的战役，是英国法国争夺加拿大归属权的亚伯拉罕平原会战。沉不住气的法国人，在180米处，开始第一波射击。
这个距离射击，你瞄准了哪个目标，可以说百分之百打不中。子弹早不知道飘到哪去了，想命中那得多大运气。
然后，法军每前进十二三米，就开一次枪，英军虽然有士兵倒下，可是屹立不动。以这个节奏，直到走到距离英军十八米，英军才第一次开枪。可这一次开枪，法军就倒下一大片。这就是英国军队发明的赫赫有名的排队枪毙。等到英军第三次射击的时候，法军就彻底崩溃了。
这次战役，看起来英军
胜得太简单。可这简单背后，是英军钢铁般的意志，严明的军纪，无畏的勇气。
骄傲的葡萄牙人不缺勇气。
距离敌人200米，戴维镇定前行。
距离敌人150米，戴维面不改色。
距离敌人120米，戴维眼神锐利起来。因为他打算给敌人一个排枪枪毙，敌人也没有预想中的慌乱，不要说开枪，连举枪的意思都没有。300人，就那么扶着拄在地上的枪。
戴维的目标是30米，他还没有疯狂到英军18米距离开枪的疯狂境地。他想顶着敌人的炮火和子弹，走到30米距离，就给敌人一个排枪枪毙。至于前面的损失，那不算什么。他厚重的30排，倒下了多少人，马上后面会填补上来。倒下10排人也不算什么。
终于到了距离敌人100米的距离，他发现敌人举起了枪，“品”字型落后两个小方阵，也上步走，和前面小阵，合成了一个30x10的阵型。
一声尖锐的哨子想起，戴维突然看到对面的火光，接着，就是“咻咻”炮弹掠空声，再接着就是“轰轰”的爆炸声。
鼓声依旧，戴维并没有发出任何命令。这种炮弹威力并不大，他刚刚见识过。不过这炮轻便，可以打人一个措手不及。自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就没什么了。
可是，可是……戴维发现这炮弹落点比较集中，居然都是在排头兵盾牌阵左右。对这种精准的炮火攻击，戴维很惊讶，不过也很纳闷。为什么敌人不提前攻击？这种炮他虽然不知道最大射程，但是绝不仅仅几百米。难道敌人是打算砸碎自己防御，来个火枪对决？戴维唇边浮现出阴狠的冷笑。
现在双方已经进入百米距离，任你火炮再准确，也到了火炮射击的禁忌死角。而且双方战阵避无可避，开始作战后，逃跑的一方，就会露出后背，让对方毫无顾忌全体压上射击，几乎就是死路一条。
戴维没有下令还击，他还随着鼓手，坚定前行。葡萄牙的战鼓隆隆在响，葡萄牙的战士勇敢前进。
孙启铭下令停止了炮击，他很佩服葡萄牙人。
一分钟时间，五轮炮击，100发炮弹，被砸烂的绝不仅仅是前三排100个盾牌手，火枪手也有几十人倒了下去。可葡萄牙人还是踏着碎步，越过伤亡同伴，稳稳前进，这份镇定果敢，真不愧是西方强军。
他的哨子再次响起，开荒团火枪兵进攻开始了。
随着这一声哨音，方阵第一排30支火枪同时举起，抵在肩头。“砰——”，30支火枪几乎同时发出了巨响。一溜火光，一溜硝烟，“噗通噗通——”，十多名葡萄牙士兵扑倒。
戴维瞬间瞪大了眼睛。
后世有个歌词叫“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火枪兵步调一致，代表的是训练有素，是镇定自若。开荒团能练兵到这个程度，太出乎他的意外。
尤其出乎意外的是，现在是90米左右，在这个距离，开荒团一次射击，30枪命中半数，这是什么几率？这是葡萄牙火枪在30米的命中率！
不要看火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