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被周女英这么一问,方才还豪情万丈的李煜,瞬间泄了气,眼神也黯淡了下来。
“父皇在位时,四处用兵,以致于民不聊生,又放弃了淮南十四州,不仅尽失我唐赋税重地,还丢了淮河防线,以致于我唐不得不收缩防御,调集重兵沿长江防守,沉重的军费加上每年要向中原缴纳高额的贡奉,朝廷只得加重江南百姓赋税,百姓已经困苦不堪!自保尚且不暇,哪里还有能力与赵宋对抗!如若不然,赵匡胤也不会如此欺我了!我听说,有的州县已经开始人心思变,许对朝廷多有不满,心向中原了……”李煜无奈说道。
“那就任由赵宋随时宰割我唐么?”周女英也心有戚戚焉。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平日里李煜可不会和她说这些家国大事,只是整日纸醉金迷,想不到大唐已经到了如此危险的地步,风雨飘摇。
“孤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李煜长叹道:“当年大哥强势,不容其他兄弟染指皇位,稍有心思,便会引来他的打击报复。孤因为相貌奇特,遭大哥猜忌,为避祸保命,只好醉心经籍、不问政事、流连山水,只求当一个安乐王爷,躲过这一劫。可谁曾想,这皇位转了一圈,居然落到了孤的头上!
孤
排行老六,上面兄长众多,当年的皇位本就没有孤的份,父皇也并未按照太子的标准来教导孤,孤如何懂得为君之道,治理国家!这冷不丁的得了皇位,孤这心里,虚的很呐!
以孤的资质,能守住祖宗基业已属不易,那些大臣们还要让孤去开拓疆土,从强敌手中夺回失地,简直就是强人所难!
孤也尝试着锐意改革,以期恢复烈祖时的荣耀,为此还支持内史舍人潘佑进行变法,奈何我唐弊端丛生,积重难返,变法不得民心,只得废之,潘卿家也被孤冷落,至今潘卿家还对孤颇有微词,认为孤过于软弱,难成大事!他又哪里知道,君王之道,岂是那么容易的事儿!这治理国家,可比写诗词歌赋,要难得多啊!”
“陛下不必自贬,陛下如今不是也做的挺好的么,千万别让那些大臣气着了,做了傻事……”周女英见李煜情绪低落,连忙环保住他,安慰道。
李煜被爱人抱着,沮丧的心情有所好转,他拍着周女英的肩头,轻声道:“女英不必担心孤,孤的肩上担着江南万千百姓的身家性命,又岂会想不开做傻事呢!再说,有你在,孤也舍不得做傻事呀!”
本来严肃的气氛,却被李煜的撩妹给破坏了。
周女英听他如
此直白的示爱,不由得俏脸一红,心想陛下心中还是最看重她的,亏自己方才还在因为他与胡女之事呷醋,真是有失皇后的风范。她越想越觉得无脸见人,羞得将头埋进了李煜的怀中。
“实力不如人,孤也认了!本想偏安一隅,保江南一方安稳,奈何赵匡胤咄咄相逼,居然连孤的祖宗基业也想一并夺了去!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李煜搂着周女英,摩挲着她腰间娇嫩的肌肤,继续说道:“别看孤自降封号,事赵宋为主,多番贡奉,实际上这些都是迷惑之举!虽然我唐矛盾诸多,但是毕竟实力犹存,孤暗中正在整兵备武,修缮甲兵,积蓄力量,待我大唐恢复了当初的实力,便给他赵老儿一点颜色瞧瞧,到时候夺回淮南,甚至打到开封,实现先祖未尽之志,也是未尝不可能的!即便达不到如此地步,自保安民,抵挡赵宋兵锋屠戮我江南,还是能够做到的!断不会让他赵家染指金陵半步!”
“臣妾定当陪在陛下身边,看着陛下成就大业……”周女英笑着恭维道,实际上她心里却在叹气。
与李煜相处多年,从小姨子变成了妻子,她对李煜的秉性又怎会不了解呢!这李煜,文采方面,确实当世少有,但是为人君王,却
是差了许多。别看他夸夸其谈说的这么好听,又是整兵备武又是要收复失地的,其实也就是嘴上说说,十足一个嘴炮!真给他这个机会,他也未必敢去做,或者说没有兴趣去做!要不然当初大将林仁肇提出趁赵宋劳师远征岭南之际,出兵收复淮南的计策时,他也不会果断拒绝,还把林仁肇调往南都,生怕惹到了赵宋。偏安一隅,倒是真的!
不过周女英也不会傻得去拆台,既然他如此说,就附和着他便是,自己只是一介女流,还要依靠李煜才有饭吃,管他什么家国天下!说不定等江南被赵宋所占,已是几十年后的事情,到那时她早已化为尘土,又何必操心这么久远的事情呢!只要当下金陵不破,江南还在李氏手中,她还是皇后,那就随着李煜开心便好了!
“只是这样一来,就得委屈吾弟从善在开封受苦了!”李煜假惺惺的抹着眼角无形的泪水说道。
正如周女英所言,虽然他确实在意兄弟之情,但是少了一个有竞争力的兄弟在自己眼皮底下晃悠,压力少了许多,他多少还是有些高兴的,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心里忍不住都想给赵匡胤烧几支香表示感谢,甚至希望赵匡胤把他剩下的兄弟都接去开封“享福”……
“孤已命户部尚书冯延鲁前往开封,为从善所受封赐道谢,以迷惑那宋帝!冯延鲁多次出使赵宋,这方面颇有经验!哼,想让孤亲自去道谢,门儿都没有……”李煜傲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