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缓动,夕阳西下,娘仨往家里走去。
陈氏和柳文成舍不得让柳依依抬筐,二人压着小碎步走在前面。
柳依依在后面不着急的溜达着。
一边走着,一边纳闷。
竹笋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没人挖呢?
心念一转,她大概想明白了,估摸是古代没有什么赚钱的营生,只能靠种地。
一旦庄稼收成不好就赚不到钱,自然就没钱治病。
所以村民们不敢随便吃不认识的东西,生怕染病的缘故吧。
其实柳依依只猜对了一半。
以前有人挖过竹笋,由于不知道有没有毒,就喂给家里的鸡吃。
那只鸡可能赶巧到了大限之时,刚吃下竹笋就一命呜呼了。
所以大家传来传去,都说竹笋不能吃。
靠近村落的时候,陈氏示意柳文成将筐子揽上身背着,又把挖来的野菜覆在上面。
柳文成在心里偷偷嘀咕,就这破玩意有什么可藏的,搞得像是宝贝蛋子似的。
柳依依倒是没想那么多,她一心只想着赶紧回家炖笋汤。
想到一会就能喝上鲜笋汤,她的脚步更加轻快了。
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柳依依饿的肚子咕咕直叫。
将野菜收起来,刚挖回来的竹笋斜躺在筐子里,仿佛在向柳依依招手:你快来吃我呀~
叔能忍婶忍不了,柳依依挑了两颗最大的毛笋,飞快地剥去笋皮。
柳文成在一旁看的发愣。
没想到这地丁子不可貌相,剥了皮以后竟然透白透白的。
看起来就像好吃的样子,联想到这是阿爹的指示,他顿时相信了地丁子能吃的事。
而陈氏对亡夫的话深信不疑,在一旁帮着打起下手。
她的刀工极好,不一会的功夫,两颗毛笋变成了白嫩嫩的笋片,满当当的静置在瓷盆里。
剩下的竹笋,柳依依也为它们安排好了去处,那就是晒笋干。
晒干后能存放很久,还不占地方,吃的时候用温水泡开,口感还是一样的脆嫩。
前世独居多年,基本的厨艺还是掌握了的。
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个地方连点肉沫子都找不到,柳依依只能借助野香葱和韭菜提鲜。
柳文成没闲着,坐在那生起火来。
柳依依从油罐里沾了一筷子猪油进锅,勉强起了点油星,聊胜于无吧。
没办法,谁让他们家太穷了,她还没想到赚钱的路子呢,日子可得俭省着过。
即使这样,陈氏也在一旁心疼不已。
闺女做饭也太费油了,就这一筷子下去,顶她做四五顿的饭了。
柳文成可不这样认为,特别是小妹加入香葱爆香后,香味四溢开来,他觉得小妹简直是厨神。
柳依依则是专心烹制她的笋汤,将笋片放进锅里翻炒,等到笋片炒断生之后,添水进去。
随后再撒上一点盐粒子,这里的盐都是粗盐,做一顿饭用不了太多。
很快,锅里就开始咕嘟咕嘟冒着响。
笋的清香顺着蒸汽到处弥散开来,整个屋子充满了烟火气。
柳文成和陈氏不住地吞咽口水。
一个为亡夫的惦念感动着,一个为能吃到美味激动着,反正两个人心思都没闲着。
等到笋汤快要煮好的时候,柳依依将剩下的柳叶包子一股脑放到蒸箅上,随即盖上锅盖。
静待了片刻后,笋汤和包子一起出锅了。
中午还说不吃晚食的陈氏和柳文成,这会正大口大口地喝着笋汤。
竹笋实在太好吃了,嫩嫩的脆脆的,再配上柳叶包子,三个人吃的头都舍不得抬一下。
就这样,一大盆笋汤,外加四个包子,一家人吃的香喷喷,谁都没有说话,只有咀嚼和吞咽声伴随其中。
这片安静的氛围,在最后一口汤咽下后,被饱嗝声打破了。
柳文成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心想这下好了,就算那地丁子真的有毒,他也能做个饱死鬼了。
陈氏正回味着竹笋的鲜嫩,突然愣了一下,有这么多的吃食,那为啥她去年高烧不退的时候,娃他爹不托梦给她呢?
想来想去,她总结出来了,娃他爹活着那会儿就是个慢性子,看来这去了地底下啊,还是一样,没变!
饭后,夜已沉沉。
柳依依一脸餍足地躺在草席上,这种肚里有饭的充实感,太幸福了。
银纱一般的月光从窗户透进来,带着一缕晚风的清凉,柳依依沉沉地睡了过去。
静谧的夜色下,没人注意到此时的陈氏正满怀心事,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黄午仁手里的借据,让她心头惴惴不安,她想好了,只等天一亮,她就回一趟陈家,问清楚这件事。
还有亡夫的恤银,这次不管她娘怎么消磨,她也要把这笔钱拿回来。
想到这里,陈氏不免有些后悔,当初为了防柳家人,把恤银放在她娘那头暂存。
谁知这一存没了回头钱,她之前去要过好多次,都被他娘找理由消磨了。
这次她下定决心,就算跟娘家闹翻,她也一定要把这笔钱拿回来,不能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