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都散去后,张氏看到骡车上的陈氏目光空洞,如同丢了魂魄一样,便想上前细问一番。
可是见到柳明书朝她摇了摇头,张氏只好按捺下好奇心。
一路,几人都没有说话,很快到了家。
骡车被推入院子停下来,陈氏目光呆滞地从车上走了下来。
她摇摇晃晃地朝着里屋走去,没走几步,便脚步踉跄地扑倒在门框边上。
不等人上前搀扶,她缓缓起身,进到里屋关上了房门。
柳文成和柳依依太过担心,想跟进去看看陈氏情况,却被柳明达拦下了,“你俩别进去了,让你娘一个人待会吧,她需要点时间缓缓。”
张氏听得更加好奇,又掺了几分担忧。
她看看自己男人,又看看柳明达,满腹疑问道:“你们别不出声啊,快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啊,玉枝怎么了?”
她一边问一边透过窗户朝里屋看去,可惜什么也看不到。
“别提了,陈家人太不是东西了,我们再晚去一步,三弟妹有可能都回不来了!”
听到柳明书说的话,张氏吓了一跳,怎么还能回不来呢?
柳明书的嘴笨,说了好些时候也没说明白,一会卖身契,一会借据,把张氏绕迷糊了。
最后还是柳明达给她解释了一遍,她这才听明白。
岂有此理,陈家简直不是人!张氏顿时觉得陈氏太可怜了。
原本张氏还心存芥蒂,刚才看到两兄弟跟陈氏一家在一起的时候,她心里很不舒服。
当初他们一大家子过的好好地,陈氏无缘无故的闹分家,还往公婆和兄弟二人身上泼脏水,说柳家人心术不正,想方设法算计她,把他们的一番好心全当做驴肝肺。
这下敢情好,原来是陈氏的娘家算计她。
张氏很想出言讥讽几句出出气。
可是想到陈氏如今的模样,张氏又不忍心开口。
同为女人,她深知一个人无依无靠,独自拉扯两个孩子的艰辛。
其实陈氏不坏,全是因为听信了娘家人挑拨才导致误会多年,可是哪个女人不相信娘家呢?
这可是自己的根啊,所以这事儿也不能怪陈氏。
陈氏还在屋里发呆的时候,张氏心里已经原谅了她,并且给陈氏把理由都找好了。
“咕噜。。。”
柳依依的肚子叫了起来,早晨走得急,她到现在还空着肚子呢。
想到大伯和二伯跟着辛苦了一上午,柳依依赶紧起身去准备吃食。
她一边往里屋走一边说道:“大伯、大伯娘、二伯,你们今天辛苦了,中午就留着吃饭了啊,我这就去做饭。”
张氏回过神来愣了愣,开口道:“依依,你别忙活了,我们都不吃午食,一会帮你们收拾好了就走。”
“那哪成,大伯娘,你就别客气了,你们先坐会,饭很快就好”,柳依依爽利地笑道。
说着话的功夫,她找了个盆准备洗菜,家里没什么好的吃食可以招待,竹笋派上了用场。
两人一来一回,倒是让张氏有些惊讶。
外面都说柳依依痴傻了,可今天这一番接触下来,这妮子明明正常得很,哪像个傻子啊?
肯定是外面那群长舌妇们胡诌八扯的,若那些人再敢到她面前瞎说,她可不惯毛病,老柳家的孩子个个都机灵着呢!
柳依依洗菜时,其余几人也说完了话,正在帮忙将从陈家划拉回来的东西,搬进里屋安置。
柳明书本来想直接帮忙把新锅换上去,被柳依依拦住了,所以那口新锅也一并放进里屋去了。
毕竟灶间的那口破锅还能再用些时日,扔了怪可惜的,有了新锅也不能忘了旧锅。
等待柳依依做饭的空档,张氏往里屋走去,屋内过于安静令她有些忧心。
她正思考着如何安慰,结果刚推开房门,恰好撞上了陈氏的目光。
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叹息了一声。
缓步走到陈氏的草席前坐了下去,安抚道:“玉枝,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你得振作起来,不为着旁的,你也得为自己的孩子考虑,千万要保重身体,
既然陈家人无情,你以后就当没有那些人,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只管来找大嫂。”
陈氏的眸光闪动,她原本以为张氏是进来取笑自己的,没成想会听到这样一番话。
强撑了许久的坚强,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她扑到张氏身上,崩溃的放声大哭出来,尖利的哭声带着酸涩,仿佛要将这么多年的苦楚全部化成眼泪滴落出来。
哪怕当初听到亡夫战亡的消息,陈氏都没有哭成这样。
当初虽然痛苦万分,可她知道日子还要继续过,为了孩子她也要坚强。
可今日陈家的种种,在陈氏本就破碎不堪的心上,豁了一道口子,让她觉得五脏六腑都打结一般,狠厉厉的揪着疼。
张氏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哭声,也跟着红了眼眶,紧紧地抱住哭的几欲肝肠寸断的陈氏。
这个世道,谁敢说一句容易?
做个人本就很难,做女人却是难上加难,若是不小心成了寡妇,那更是步履维艰。
灶台边,柳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