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后一缕余晖散尽,暮色渐沉之时,娘仨这才收了劳具准备回家。
柳依依看着翻好的地,心里一阵满足。
不到两个时辰,他们已经翻好了一亩多一点,剩下那些,转过天就彻底翻完了。
陈氏直了直酸疼的老腰,随即走到地头,把柳文成挑拣出来的野菜捧在怀里,“你俩别再耽搁了,快些走,西山除了坡就是石头,天黑看不清路,难走。”
柳依依闻言脚步加快,拿上镐锄和耒耜,跟在她娘身后,顺着斜坡往下走,时不时还回头接应一下她哥。
好在这斜坡并不算太高,几步也就下来了,娘仨摸黑往家里走去。
夜风乍起,低垂的游云缓缓掠过夜空。
道旁低矮的树丛,偶尔传来虫吟般起伏不定的簌簌声。
娘仨走的飞快,遥望不远处,熟悉的柏柳村渐行渐近。
很快,娘仨就到家门口了。
因为走的时候没想到回来这么晚,所以陈氏并没锁门,只从外面扣了门栓。
陈氏抬手一推,门开了,鸡圈里面躁动了几声,随即恢复宁静。
天色昏暗。
陈氏刚走出去没几步,便‘哎呦’一声摔倒在地。
“什么东西!嘶,疼死我了!”,柳文成想着上前搀扶她娘,不料被不知名的东西绊住了脚,一个趔趄栽倒在陈氏身旁,捂着胳膊痛呼不已。
柳依依见状可不敢再大步往前跨了,她小心翼翼地朝前挪动几步,随即瞪大眼睛仔细看了看。
这才发现,黑暗中,似是有两个底下细上头粗的物件,并排放在一进院门的地方。
柳依依凑上前去,眯眼看了看,哟呵,原来是两个背篓,满满当当的竹笋,都快从背篓里冒出来了。
不禁好笑道:“娘,是两背篓竹笋。”
柳文成小心翼翼起身,揉了揉肩膀,“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大伯娘和二伯娘送来的。”
陈氏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无奈道:“约摸是来送笋,见门没锁,就直接给放进来了,你说这么大的院子,就偏往一进门的地方搁,差点扭着我脚脖子。。。。。。”
说完,陈氏把手里的劳具往门旁一杵,和柳依依两人将拦路的背篓挪到了墙边。
娘仨摸黑朝灶间走去。
柳依依穿越过来这么多天,仍旧不适应没灯的日子,她回灶间的第一件事,就是点起油灯。
随着一道微弱的火光跳动,小小的灶间瞬间清晰了几分。
娘仨开始各忙各的。
柳文成烧火热饭的功夫,柳依依已经将腌笋菜所需的竹笋,全部剥好皮,放在大盆里。
而陈氏则从盆里捞起竹笋,快刀切起笋片来。
柳依依得了点空闲,赶紧去里屋将第二天要送货的竹笋装好。
百味楼六十根竹笋,只需要一个背篓,而归香居那一百根,则需要一个提手筐子才能装下。
这一天的忙碌终于接近尾声。
柳依依虽然稍觉疲惫,但仍是开心不已,她觉得这一天很充实,至少做了一件很有意义的事。
她即将成为第一个把地瓜引进到这个时代的人。
地瓜不仅好成活,且产量极高,一年可种两茬,在现代时,一亩地都能高产到八九千斤。
就算古代种植方面再落后,环境再恶劣,收成也少不到哪里去。
柳依依没来由地突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是所谓的使命感吗?
记得上学那会看过的历史书籍,记载了悲壮的历史长河中,有数不清的老百姓饿死于饥荒年间。
什么衣不蔽体,食不果腹都是轻的,重灾年甚至还有易子而食的惨况。
柳依依相信,只要地瓜栽种成功,一定会是这个时代拯救灾荒的主要农作物,它将救活无数的苦难人。
脑海里想着这些事情,她心情激荡,久久难以入睡。
次日一早,天色还未大亮。
柳依依便迎着朝露的湿寒气,乘牛车出发去送货了。
到达袁记早食的时候,还没什么客人,放下货,收好第二天的定金,柳依依便往百味楼去了。
百味楼里,梁掌柜不在前厅。
柳依依熟门熟路往后堂走去,刚过一道硬木浮雕隔断,就听梁掌柜声音,“你在这酒楼,好说也干了十数年,吃的住的工钱,我无一不是优待于你,这会儿我有难,你就不能帮我应付了再走?”
柳依依下意识抬头看向声源处,才发现这隔断是镂空的。
已至近前,她不想看也看见了,对面站着的,正是这酒楼的肆厨。
察觉来人,梁掌柜回身看去,见来人是她,面色稍微缓和了些。
对那肆厨道:“送货的都赶这个点儿来,此事等闲下来再说。”
说完,梁掌柜与柳依依一道回了前厅。
虽隐隐有些好奇,但柳依依并没去打听什么,保持社交分寸感,也是一种美德。
辰时,旭日上升。
牛车返回主街,准备启程去往永安镇。
“这本医师典录,字迹潦草,书写极不工整,让人看了就心生烦闷,还有这本琼草纲目,字写的不咋样也就罢了,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