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
晚霞挂在天边,柔和而又绚丽的色彩洒满了整个柏柳村。
低矮的土砖砌筑的房屋内,光线稍显昏暗。
里正在家叹气:“这蝗灾刚过去两年,去年又闹起旱灾,还没等和缓过来呢,一开年又碰上黏虫,黏虫刚没了,又冒出癞癞蛛来了,
哎,真是五谷不升的年份,要是再想不出办法,今年地里将会颗粒无收,就算继续免征税,农户们也是要饿着肚皮望天过了。”
里正老伴:“老头子,别太担心,真到那时候,县里肯定会开仓救济的。”
里正闷声道:“蝗灾那年给免了税,转年过去减税一半,然后又陆续碰上去年闹旱灾,今年遭虫害,这接连四年税收不上去,只怕县里的粮仓也充裕不到哪去。。。。。。”
要知道,平遥县除去居住不满十户,已并入大村的村居,少说也有七十多个村子。
每个村子至少六十户,每户就算只有四五口人,那也是两万人头数,更何况很多大村都百十余户。
这么多的人口,若是全部靠着县里那点赈灾粮,根本就活不起,除非县令大人向别的县借粮。。。。。。
总之,难啊!
就在这时,灶间门传来响动,一抹霞光照进来,随即,又恢复了昏暗。
里正老伴闻声从土炕上探头看,见来人是柳老爷子,笑着道:“柳老哥怎么这个点儿来了?”
“我来找正良老弟有点事”,柳老爷子手上端着木盆踱步进屋。
一看炕桌上的窝窝头和野菜汤,咧开嘴角道:“别人家屋头还冒着烟呢,你们这都吃上饭食了。”
“柳老哥快坐”,里正招呼一声,随即看向老伴:“去拿碗筷过来。”
“不用忙活,你嫂子也在家做了,我这会儿过来,是有要紧事跟你说”,柳老爷子将木盆往里正身前一搁,沿着炕边坐下。
透过狭小的窗户传来的一丝亮光,里正隐约看见盆里有几株麦叶。
他纳闷道:“柳老哥,你过来一趟就是为了让我看麦叶啊?”
柳老爷子闷声道:“你再仔细瞧瞧,看看麦叶上有啥!”
里正把木盆贴到窗边,凑上前认真地观看麦叶。
随即,他惊疑道:“这是癞癞蛛。。。。。。咦?怎么看上去死趴趴的。”
柳老爷子开口道:“因为这些麦叶上有能杀虫的药水,把癞癞蛛全都毒死了。”
里正老伴眼睛放光,“老头子,要是柳老哥说的是真的,那地里的庄稼还能救一救。”
里正深吸了一口气,道:“柳老哥是个实在人,你说啥我都信,只是不知道这药水是哪来的,金贵不?”
“一分钱也不用花”,柳老爷子缓声说道:“刚才老三媳妇上门找我,说是找到了灭杀癞癞蛛的办法,
我半信半疑地试了试,没想到那些癞癞蛛吃了有药水的麦叶之后,竟然真的死了,
我就问她这方子哪来的,准成不?
一问才知道,原来是玉枝一家在外头做吃食生意时,巧遇上一位好心的农医,
他得知农田招虫的事之后,给出了一个杀癞癞蛛的方子,方子里所需的杀虫药草,是那位农医分文不取白给的,
原本这玉枝也是不太相信的,但是照着那位农医所说,将药草加水熬煮出来以后,发现真能杀虫,她就来找我了。”
里正一听竟还有这好事,惊喜不已,“那药草有多少,足够咱们村的农田所用吗?”
“我也问过这个,小孙女说应该是够的”,柳老爷子回复道。
里正激动道:“那还等什么,我这就跟你去玉枝家里走一趟,领了药草好各家各户地发下去,只是还得辛苦玉枝教一下熬煮的办法。”
柳老爷子皱着眉头道:“我就是因为这事才来找你的,你也知道,我家以前在这事上吃过亏,所以不敢再去冒头了,
我来是想着跟你商议一下,能不能想个说头,把这杀虫药水的事跟我们家撇出去。”
里正神色复杂,“柳老哥,你可想清楚喽,你们家这也算是为了村里解决了一大难题,
回头若是粮食下来,我可以召集村民每家出上十斤米子,算作给你们家的褒奖,
但若是撇干净了,我自然没有由头去收这些米子,你们家的褒奖也就没了。。。。。。”
柳老爷子嘿嘿笑道:“都在一个村里住着,要啥褒奖,来之前我就跟老三媳妇一家商定好了,
我们不惦记得什么功劳,只要能安生过日子,别招惹小人胡生是非就行。”
随即又道:“至于熬煮药水的事,因为这药草毒性不小,要是用做饭食的锅来熬煮,只怕不太安生,
所以我家小孙女提议,她们家直接给熬煮好,然后你这边推车去拉回来以后,就看着怎么分配用吧。”
这简直就是把饭嚼碎了,直接喂进里正嘴里去了,他高兴都还来不及,哪能有二话?
当即便点头应下了。
柳老爷子从里正家出来以后,又去了一趟老三媳妇家,把里正的话前后学说了一遍。
柳依依听后默默点头,这下她就可以放心地熬煮草药,并下地施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