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娘仨来到柳家老宅门前时,院门外已经围了一圈的人。
陈氏带着儿子和闺女从人堆里跻身进院子,一抬头,发现柳老太和两个妯娌表情严肃地站在灶间。
陈氏开口道:“娘,大嫂,二嫂,怎么都在这聚着?那几个人呢?”
柳老太指了指里屋,“在里头呢。”
张氏心惊地看向陈氏,“这消息散的也太快了,连你都知道了!”
孙氏皱着眉头,“可不嘛,前后只不过一碗水的功夫,怎么大伙就都知道了呢?你们听这外面吵吵嚷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家门口赶集市呢!”
陈氏秀眉轻拧道:“比赶集市的还热闹呢,我们刚才好不容易才挤进来,瞧着啊,可能半村子的人都来了,
大嫂,二嫂,快跟我说道说道,听说这三人是来赏竹子的,这竹子有什么好看的,而且怎么好端端还能晕倒呢,这到底咋回事啊?”
“那人被毒蛇咬了”,张氏啧了一声,“咱们去竹林里挖了这么多次笋,竟然连里面有毒蛇都不知道,想想就后怕。”
“你还记不记得,上次去挖笋的时候,我余光瞧见有根绿色的长条,嗖地一下从身边过去了,我跟你说看见蛇了,你死活不信,非说我是看岔了,搞不好啊,就是那条”,孙氏说完,眼中还残留着一丝恐惧。
柳依依闻言很是诧异,记得前几日,梁掌柜帮郇夫子问起竹林的光景,她还胡诌出毒蛇毒虫吓唬梁掌柜呢。
没想到,一时的谎话竟然成真了,竹林里面真有毒蛇。。。。。。
想来这被咬之人,也是个跟郇夫子一样奇葩的家伙,好端端不在家里休憩,偏想着大老远来赏竹。
几人正说着话呢,西间屋门开了,里正柳正良从里面走出来。
几人急忙围上去,柳老太开口道:“正良老弟,那人怎么样了?”
柳正良摇了摇头道:“不太好,我瞧着伤处已经肿胀变色,人也是昏迷不醒。”
张氏蹙眉道:“”这可真是麻烦了,我刚才去赵老家瞅了一眼,还没回来。。。。。。”
柳正良缓声道:“这倒不打紧,屋里那两位也是郎中,正在里头诊治着呢,只是。。。。。。哎。。。。。。”
柳老太急道:“只是什么?快说呀!”
柳正良叹了一口气:“哎,听屋里那位年长的提及,昏迷的那位好像是常平镇上青衿学院的山长,要真命丧在此。。。。。。哎,怕是会有麻烦啊。。。。。。”
屋里几人顿时倒吸了口凉气,果然来头不小。
柳依依则是一愣,青衿学院的山长。。。。。。怎么这么耳熟?
倏地回过神来,这不就是之前梁掌柜提及的那位郇夫子吗?
好家伙,真是欠欠的!
都说了有毒蛇毒虫,竟然还敢来,当真是不怕死。
里正自言自语道:“兴许那位山长命大,能逃过这劫呢。。。。。。”
“哎,但愿吧”,陈老太讷讷道。
。。。。。。
一片静谧中,只听里屋传来男子的温润声:“柳里正,烦请送把刀具进来。”
柳依依闻言一滞,这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郎中。。。。。。年岁小。。。。。。颇懂解毒之术。。。。。。
突然,柳依依脑中闪过一道光,这人该不会是???
她正胡乱猜想着,柳正良已经从柳老太手中接过菜刀,进了里屋。
不一会儿,又苦着脸出来了,“小郎中说这菜刀上锈迹太重,没法子用,我这就出去问问谁家有适用的。”
柳依依闻言从腰间摸出防身用的刀具,笑道:“三爷爷,我这里有把猎刀,应该能用。”
柳正良面上一喜,刚要伸手去接。
柳依依却突然眼前一亮,笑了笑道:“三爷爷,还是我进去送吧,正好我想瞧瞧书院山长是什么模样。”
说完,不等柳正良回复,她就推门往屋里走去。
“正良叔,对不住啊,这丫头平日不这样,估摸是好奇紧了”,陈氏解释道。
里正看着紧闭的屋门叹了口气,摆手道:“不妨事,这丫头兴奋也属正常,要不是出了这么档事,咱这小村户,哪有机会见到山长这种大人物,让她进去瞧瞧吧,兴许就再也没这机会了。。。。。。”
里屋。
柳依依打量了一眼,只见矮炕中间躺着一位须发半白的老者。
老者面色乌青,唇部黑紫,嘴角还往外痴流口水,若不是知晓他的身份,很难将这个性命垂危的老头子与那学院山长对上名号。
见此,她心中不免觉得这郇夫子有点可怜。
遥想十数年后,学院里的学生们问及当年的山长郇夫子是怎么死的?
后人云:出门瞎嘚瑟,被毒蛇呜嗷一口咬死的。。。。。。
想到这里,柳依依忍不住替郇夫子哀叹了一声。
似乎是被这声哀叹气息吵到,正在调配药泥的顾云川稍稍侧头。
抬眼间,与柳依依的视线对上,微微有些错愕,“你怎么在这?”
“这是我阿爷和阿奶家”,柳依依看了他一眼,忙将猎刀递上前,心中暗自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