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两个汉子路过,少女忙着招呼,“甜滋滋冰冰凉的凉水嘞,一碗只要两文钱!”
两人望过来,略一迟疑,随即嘴里不知咕哝着什么,摇头走远了。
“哎,等你们吃完了,我还是换个地脚试试吧”,少女终是落寞,一边说着,回身将担杖两头的担钩挂在木桶上,只等着柳依依两人喝完了,好收了钱和空碗,离开这里。
柳依依会意,将碗里所剩不多的冷饮,一口气倒进嘴里,而后又从腰间摸出钱袋,付上四文,随口说道:“你这冷饮味道不错,为何不去酒楼或茶馆里试试?万一有哪个掌柜愿意订货呢?”
少女接过铜板和空碗,苦笑着道:“这凉水配料简单,酒楼茶馆莫不过五文一碗,我这卖价虽低,却也比他们自己煮的本钱高,他们从我这里进货,划不来的,本想着我的价格低,那些平日舍不得下馆子的人,定会来买了品尝,却不想。。。。。。哎,不说了,我得赶紧挪窝,不然待会儿,冰碴全都化水了。”
柳依依见她垂头丧气,不免共情起来,试想要是自己辛苦酿出来的米酒,却横竖卖不出去,心里定然也不好受。
垂眸想了想,出声道:“我觉得,你不如改个名字,酒楼茶馆有门头撑着,纵使叫凉水,那些喝惯了的,也自然知道是什么,
但你冷不丁在街上叫卖凉水,不知道的,确实容易心生误会,你改称凉茶,或者再好听一点,可以叫香草蜜,
这种叫卖声一出来,会让人好奇,忍不住想来瞧瞧,卖得究竟是什么,一来二去,人气不就上来了吗?
再者说,你在大街上这么干站着叫卖,不大合适,你要是能吃苦,就该走街串巷才对,
再若不然,看看这附近哪有男人做苦工的场所,你去那儿摆摊,指定比在这种地方卖得多。”
少女的眼睛变得明亮,对着柳依依连声道谢,随即挑着担杖走远了。
柳平则驾牛车朝着粮铺缓缓驶去。
原本在路上时,柳依依还打算到了粮铺以后,除了买粳米,再打听一下粮价,要是价钱合适,就等着回头缴纳完税粮,一并拉来镇上卖了。
可到了粮铺才知道,镇上的农官前几日刚通传了,县令大人下达的关于夏收季粮食收购的最新政令。
各大粮行无特殊指示,不许私自收购粮食,农户们若有粮食要卖,一应送至所管辖镇上的官办仓廪。
整个平遥县的粮食统收价格一致,胡麻统收价是十六文一斤,豆子的统收价是十二文一斤,至于小麦,一石二两六钱。
柳平听了高兴万分,往年粮商们下乡收粮,一石粮食才二两三钱,现在有了政令干预,一石粮食整整提高了三百钱的收益,怎能不喜?
不过柳依依却喜忧参半了。
喜的是小麦可以多卖钱,忧的则是,由于粮食收购受到辖制,导致粮价升高了。
常平镇一共两家粮铺,金谷粮铺和天地粮铺。
柳依依分别去过之后,发现各有不同程度的涨幅。
比如金谷粮铺家的大米,原价三文一斤,这会儿是四文,粳米原价五文一斤,这会儿涨到八文,黍米和粟米也各涨了一文钱,变成三文一斤,白面涨的就更多了,原价五文一斤的,这会儿都涨到十文钱了。
而天地粮铺,也就是她之前买过陈米那家,要相对公道一些。
大米、黍米和粟米的价格,与金谷一致,但粳米和白面,要便宜一些,粳米是七文,白面则八文。
而且铺门上贴了告示,白面限购,一户帖至多可购买十斤白面,想来是怕有心之人,大量囤积粮食的缘故吧。
不过不管因由为何,总归是利于民的,算是好事儿。
因天地粮铺粳米的价格低上一文,所以柳依依便直接在他家买了二十斤粳米,听上去斤两不少,实则米子压秤,二十斤也就小半麻编袋罢了。
至此,酿造米酒所需的甜酒曲,只缺茅草了。
依许燊所言,茅草是用来盖在酒曲胚子上,保温酦酵用的,不可或缺。
于是回程的路上,柳依依正吃着在镇上买来的甜饼,问道:“平叔,你知道哪有茅草吗?”
柳平回身看了她一眼,随即指着路边沟渠里一簇簇长至大腿高的野草,笑道:“怪不得说眼大漏神呢,那沟里头不有的是吗?”
柳依依顺着视线看过去,心里泛起迷糊,她咋记得茅草应该是长在水边上的啊?
而且看沟里的那些野草,穗子是圆锥形,印象里茅草的穗子,好像细细长长,有许多分枝,风一吹散开来,迎风摇摆才对。
愣怔着问出声来,却被柳平好一顿笑,“你说的那个是芦苇吧?跟白茅草不是一种东西。”
柳依依:“。。。。。。”
她想起来了,平叔说得对,她想象出来的那个确实是芦苇,以前在农村经常看见,可能长时间没见着了,那天乍然听许燊提起茅草,就跟记忆里的芦苇搅混了。
歪打正着碰见了,自然要采,“平叔,你在边上停下车吧,我得弄点茅草回去,有用。”
“正好,让这老伙计歇歇脚”,柳平在一处树荫底下,吁停了牛车。
随即将黄牛拴在树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