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村民仍在攀谈八卦琐事,柳依依听得心烦,加上始终找不见她娘和大哥的人影,干脆回家了。
到家时,天色已然大亮。
许是叫瓦罐坟的事情给刺激着了,柳依依竟然半点也没觉出饿劲来。
从茅厕出来以后,忽的想起这些天,她只顾着倒腾米酒的事儿,已有日子没去瞧瞧地瓜的长势了。
正好今天有空,她准备去西山走一趟,瞧一眼地瓜结没结出小果儿,再顺道割点地瓜叶子回来。
这地瓜叶可真是个好东西,不光她爱蒸了吃,家里的几只鸡和鹅子也喜欢,想到这里,柳依依草草洗漱完,便拿了袋子和钹镰,往西山去了。
经过村头的时候,柳依依见队伍往前挪动了点儿,便顺着队伍往最前头看去,只见古柳下,站了一个身着青领缘白襦服的中年男人,正与里正交谈。
看他穿着体面,料想就是负责下乡催收税粮的粮长了,而粮长身后则停了好几辆牛车,大致都是往镇上运送税粮的。
说来也巧,早起那会儿,柳依依的眼珠子扎在人群使劲地找,都没找到她娘和大哥,这会儿倒是无意间看见两人,就在队伍中间排队呢。
担心俩人交完税粮,回家看不见她会着急,柳依依赶紧上前,拍了拍陈氏臂膀,“娘,快到咱家了吗?”
陈氏回头,见闺女来了,抿嘴道:“早着呢!这粮长刚来,估摸晌午前能排到咱家,就算好的了!”
“行,那你跟我哥先排着吧,我去西山瞅瞅地瓜结没结果儿”,柳依依边说便要走。
陈氏手快,赶紧拉了她一把,“别了别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等交完税粮,娘陪你一道去!”
闺女之前就是在西山落的水,加之夏季雨水多,河里的水位暴涨,陈氏生怕柳依依贪玩,又去到河边溜达,因此,不敢放人。
柳依依见陈氏这个反应,立马明白过来,她娘这是被之前的事吓惨了,赶紧笑着保证:“娘,你放心吧,我只去地里转悠一趟就回来,保准离着河边远远的。”
陈氏刚想说不行,队伍又往前挪动了,后面的人排队排得心急,不住嘴地催:“文成娘,磨蹭啥呢!倒是往前走啊!”
“急啥呀,这腾点空也插不进个家雀儿来,人家粮长得一户一户登记,不得慢慢顺着来么?”,陈氏被催地皱眉说道。
等她回完了话,再一转头,早就不见闺女人影了,“这丫头是真不叫人省心呐!”
柳依依走得极快,只半个时辰,就到了西山坡子沟。
她快步攀上坡顶,眼前瞬间亮起。
只见温煦的阳光下,满眼皆是绿意盎然,成片的地瓜藤蔓随着微风摇曳生姿,甚是动人。
但眼下柳依依可没有心情欣赏这样的好景致,毕竟叶子长得再好也没用,她只想知道这地里头,到底结没结出果儿来。
她蹲在地头,寻摸了一根地瓜藤,一只手提起,另一只手扒开覆在上面的土,随即轻轻拔起,只见地瓜藤下,有好几个手指粗细的地瓜果儿依偎在一起。
柳依依这才露出笑脸来,心想总算是结果儿了!
这样的话,按照之前的时间计算,就快到地瓜果儿的膨大期了。
到了这个时期,不太需要浇水,只保持土壤微微湿润即可,要格外关注的是,得打打叶子,防止叶子长得太密,吸取过多营养,影响地瓜果的生长。
再就是要及时跟肥,不过好在刚收完小麦,家里麦秸多的是,回头烧下来的草木灰,正好用来追肥。
见地瓜长势不错,柳依依终于安心了,拿起钹镰开始割地瓜叶子,不一会儿,就割了满满一大袋子。
她系紧袋口,正准备抱着袋子往家走,却在直起腰身的空档,隐约看见河边,有个熟悉的人影在晃动。
柳依依心下微动,心想河边是埋了什么宝贝吗?为啥顾云川一直在低着头刨挖啊?
柳依依很是好奇,一时间忘了她娘的叮嘱,拎着袋子往河边走去。
可直到走近,她也没看明白对方到底在干什么,忍不住出声问道:“你这是在挖什么啊?”
顾云川闻声动作肉眼可见地一滞,随即直起身来看向柳依依,笑道:“没什么挖的,只是翻一下地。”
柳依依闻言更加好奇,难以理解地重复了句,“翻地?”
“对,你不是需要红廖花吗?”,顾云川目光直直地看向柳依依,说道:“红廖花偏喜土壤湿润之地,又恰好适合当下时令种植,所以来之前,我特意带了些种子,想着正好种在这片河边,待转过年去,约摸五六月就能开花了。”
柳依依听罢愣在原地,神色有些复杂。
她娘之前跟她说过,顾云川要在村里住上一些时日,虽然没有再说旁的,但她约摸知道,顾云川是为什么而来。
原以为过后,顾云川会主动找她说些什么,却不想对方完全没有任何动静,柳依依便将这事儿忘到脑门后边去了。
现下,当得知顾云川是为了给她种红廖花,才在这儿费劲巴拉地刨地,不免有些感动,良久才缓缓开口道:“谢谢,其实你只把种子给我,我也很是感激了,不需这样劳累的。”
兴许是要干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