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分点儿,知道吗?”
老朱头虽不知苏柄临那句话,却时时刻刻对阿弦耳提面命,真乃先见之明。
阿弦道:“那是当然啦,我觉着桐县就挺好,再说我要在这儿等陈大哥回来呢。若是我跑出去了,他找不到我可怎么办?”
老朱头笑:“好孩子,我还当你是留在这里陪伯伯呢,原来是为了陈小子。”
吃了晚饭,老朱头又捧了一碗药给病人喝了,见他脸色已见正常,虽仍似静水,但从头到脚却无处不在地越发流露一种惹眼气息。
阿弦因伤了右手,勉强洗漱过后,进来却见老朱头正收了空碗。
听见她进门,男子道:“伤料理了么?”
阿弦举起手来给他看,不料牵动伤处,便“嘶”地呼痛:“伯伯给我包扎妥当了,只管放心。”
男子道:“是什么伤的你?”
阿弦迟疑了一下:“是一只鬼。”
老朱头本要拿着碗走开,听两人说到这里,便在门口站住了,只看男子如何反应。
可让他诧异的是,男子面上仍是清清淡淡地毫无波澜,老朱头几乎要怀疑他不仅是眼瞎,而且还是个面瘫。
男子道:“是什么样儿的鬼,如何要袭击你。”
阿弦道:“是个小女孩儿,多半是跟今日欧家的事有关。”
男子道:“哦,欧家是何事,可否跟我详述?”
两人波澜不起,一问一答之间,老朱头只觉叹为观止。
起初他还觉着阿弦一心一意要留“朱英俊”太过反常,可听了两人问答,才觉着一切真似顺其自然。
如果换了别人,阿弦未必会直言说见了“鬼”,且如果是换了别人,听说阿弦说见了鬼,也断然不是“朱英俊”的这般反应。
意外的震惊,不信的嘲笑,心虚的悚惧……纵然一百个人会有一百种不同的情绪反应,却绝不会有淡淡地“哦”似的回答。
老朱头走出门口的时候,不由念叨了句:“倒果然是非常人做非常之事。什么锅配什么盖,小鸡炖蘑菇,芝麻对酥饼,荠菜配虾米……都是极好的,我还是少多嘴罢了。”
里屋,阿弦果然将今日在欧家所经历的种种向“朱英俊”说了一遍,道:“奇怪的是,我在欧家宅子里并未看见任何鬼魂。却不知今晚上忽然出现的这个来自哪里是什么身份,且她嚷嚷说‘不是他’,我起初以为是说欧公子……”
男子道:“若这鬼果然是欧家之人,她的话,指的该是曹氏。”
阿弦忙问:“为什么?”
男子不疾不徐道:“二公子所见的鬼魂乃是个七八岁的小姑娘,你方才所见的亦是如此。但曹氏夭折的两个孩子并无任何一个是七八岁的女孩儿,故而这鬼不该是曹氏的孩子,所以她出现的意义不明。”
阿弦道:“我、我也曾想过,但是我又为何无缘无故看见曹氏折磨她的亲生孩子?我推测这两者之间一定有什么关联。”
男子道:“你刚才说欧家大公子夭折了两个女娃,欧二夫人也小产过一次,不知这次是男是女?”
当时众人的关注点不在这上头,只是当一句话听过就算罢了,因此竟不知究竟。
阿弦道:“不知道。难道你觉着今晚上那个女孩子是二夫人小产过的那孩子?”
男子道:“不是。”
阿弦越发迷惑:“我不明白了。”
男子道:“你该放开去想,欧家这一辈的两位公子皆如此遭遇,但年纪都对不上。那么倘若再往上、或者周围亲戚里,会不会曾有过这般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儿?”
阿弦一震。
双眼转向窗外,他眼睛虽盲,心里却似月光澄澈,循着香气而来的方向。
月夜,暗香浮动中,阿弦听那清清冷冷的声音说道:“真正可怕的往往并不是那些鬼怪,而是欲壑如渊的丑恶人心。”
次日一大早,阿弦忙忙地去寻高建,要再去一趟招县。
高建对她从来言听计从,就怕府衙那边不放人。
阿弦忙又去府衙告假,袁恕己因听了吴成的回禀,便道:“怎么,难道又不是那曹氏所为了吗?本官才想命招县县令拿人拷问呢。”
阿弦忙道:“大人,这件事还有疑团,所以今天还要再去一趟。”
袁恕己笑道:“这一趟可会水落石出么?”
阿弦道:“尽力而已。”
袁恕己道:“你才来府衙当差,就屡屡外跑,这一次虽许你出外,但更要你立军令状,若还不能真相大白,就……”
阿弦正眼皮跳,袁恕己道:“昨儿你们所得的一百两银子都要罚没充公,就当你缺了这两天差的钱了。”
阿弦不仅眼皮跳,心也乱跳,那银子已经给了老朱头,他早惦记好了要置买的东西,若再讨要回来,却无异于从他身上割肉。
为了那五十两银子,阿弦握紧双拳,打点精神,决定这一去风萧萧兮易水寒,不能成功便成仁。
袁恕己在上看着她皱眉咬牙发狠的模样,强忍着笑道:“快去吧!”
阿弦因有了心事,一路沉默寡言,何况她本不惯骑马,昨儿勉强一个来回,还能新鲜支撑,如今未免磨得双腿内侧有些疼,且手上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