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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天籁(1 / 6)

两人见了, 袁恕己道:“怎么到的这样迟,还以为你赌气不来了。”

阿弦规矩行礼, 垂头问道:“不知大人因何事召唤?”

袁恕己打量她片刻,嗤地一笑:“怎么, 是记恨我了?”

阿弦道:“小人怎么敢。”

袁恕己含笑看她, 摇头叹道:“我昨儿……不是有心要对你怎么样,只是……”

毕竟有些难以出口, 他便话锋一转:“小弦子,你总不是那样小心眼儿的人吧?”

阿弦听他语声顿促,才抬头瞪过去,疑惑问道:“大人,你莫非是想说……你昨儿做的不对么?”

袁恕己手拢着唇,又咳嗽了声:“我说了吗?”

阿弦侧目。

袁恕己望着她的眼神, 无奈笑道:“好好好,我就是这个意思,成了吧?果然是个小心眼儿的小弦子, 我看你才是‘睚眦必报’呢。”

这会儿, 孩童的背诵声再度响起。

阿弦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忽然问道:“大人,他们在背的是什么?”

袁恕己道:“这都不知道?是《滕王阁序》,听说英俊先生这几日一直在教导孩子们背诵这个。不对, 你明明是知道的, 先前不是向我提起过的么?如何又问?”

阿弦道:“我是问他们现在正背的句子。”

“哦, 原来是你的耳朵忽然不好使了, ”玩笑归玩笑,袁恕己侧耳听了听:“所赖君子见机,达人知命……”

他忽地再度警觉:“你又想说什么?”

阿弦不答,只直直地看着袁恕己,若有所思。

袁恕己见她凝神发呆,心里又一紧,试探问:“怎么不说话?不会是在这里也能看见什么……吧?”

阿弦道:“不是,我只是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袁恕己不解。

阿弦看着满面疑云的青年,忍不住笑了声。

阿弦现在听见的安善他们所背诵的,是袁恕己方才所说的“君子见机”一句。

但是当初在她噩梦中所见的,却是“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那段,安善当时曾说是他们当日才学的。

虽然那次在善堂因为有英俊挡灾化险为夷,可因为这个,又知道“关山难越”这段本该是他们七八天后才学到的,所以阿弦仍提心吊胆,生怕此事还不算完。

为了避免那恐怖的可能,她几乎想让英俊不要再教孩子们背念此文了。

但是这会儿才知道,她担心的那段早就背过了。

这意味着她梦中所见的那一幕,再也不会出现。

马贼已死,危机亦过。

这会儿那朗朗地背诵声,犹如天籁。

阿弦觉着体内的血液都有些难以按捺地喜悦欢腾,便道:“大人,你曾经说我所预感之事,往往就会成真,所以之前你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但是善堂里的这件事,却并非如此。”

袁恕己道:“嗯……你想说什么?”

阿弦深吸一口气,正色道:“我想说的是,既然这一次未曾成真,那么,其他的事也未必就是真的。”

袁恕己皱眉:“你……”

阿弦对上年青刺史锋芒毕露的双眼,曾经所见的有关他的将来的那些可怕景象慢慢被压下。

如果她所见的孩子们遇害的一幕未曾成真,那么……她所见的袁恕己的命运,也未必不可以被改变。

阿弦道:“大人,正如你先前所说,就算知道前路难行,也当竭力抗争。何况那命运也未必是真。”

袁恕己垂眸,四目相投,他微微一笑,往前走去。

阿弦跟在身后,慢慢地将到了善堂正殿,从新修的敞开的槅门看进去,正可见佛像低眉善目的半面,似洞察无限世事,眉间无限慈悯。

袁恕己驻足,遥望那菩萨佛像。

阿弦亦沉默相看,夏日的风拂过,殿前门口的古树摇曳,绿叶簌簌,发出令人身心放松的轻响。

顷刻,袁恕己轻声道:“小弦子,你可知我今日为何叫你过来吗?”

阿弦不知。

袁恕己道:“方才你所说的话,跟之前有个人同我说的颇为类似。”

“谁跟大人说了什么?”

袁恕己道:“是英俊先生。”

阿弦诧异:“阿叔?”

袁恕己抬头看看天际,夏日晴朗,天色碧蓝,浮云如苍狗,变幻逍遥。

昨日听了阿弦那些话,袁恕己虽看似大怒,心中实则惊怒恐惧交加。

他一夜未眠,噩梦连连。几次翻身坐起,握紧枕边的短刀。

其实若要去杀死蒲俊,又何须用刀。

有一次他胸口杀意翻腾难以遏制,已经走出门口,又退了回来。

他始终不肯信自己有朝一日将丧命于这般孱弱的少年手中,几乎赌气般想要将阿弦的话抛在脑后,用他将来的命运跟她赌一赌。

可另一方面,又因对她的深信不疑,而产生一种挫败哀丧的苦痛感。

其实早在上次阿弦问他,她那个所谓的“朋友”将会惨死不可言说的时候,袁恕己心里就有些掂掇。

那时他看着面前的阿弦,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仿佛她所说的那人就是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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