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牵动旧伤,疼得她微微皱眉。
敏之似笑非笑道:“自讨苦吃。”
大袖一甩,敏之往国公府内而去,阿弦在后,打量府门前两个石马雕像,迟疑未曾举步。
敏之回头:“你要跑自然是容易,可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要知道陈基还躺在京兆府呢。”
随着敏之进了国公府,还未进内堂,就见几名盛装的美貌女子迎了上来,齐齐行礼,接了敏之。
当前一名女子尤其出色,生得面如芙蓉,体态婀娜,穿着葱绿的绸衣,里头露出桃红色抹胸,极为鲜亮动人,跟贺兰敏之站在一块儿,正似一朵夜芙蓉衬着刺玫瑰,相得益彰。
丽人见阿弦跟在身后,便道:“这位小哥是?”
敏之道:“是个不相干的。”
丽人笑道:“主人又从哪里找来个不相干的人呢?”举手替敏之更衣,其他女子便围在周围,接衣带,袍服,手帕,抹额等物,又捧了清水来,跪地举高供他净面……一个个如走马灯似的团团忙碌不停。
阿弦这才知道这些人原来都是贺兰敏之的侍女,又看换一件儿衣裳也要十几个人,如此地排场奢费,咋舌之余微微摇头。
那华服丽人正在替敏之整理胸口衣裳,敏之低头交代了几句,丽人后退几步,转身走到阿弦身前,含笑道:“小公子随我来。”
阿弦看敏之仍在“梳洗”,便随着丽人出门,绕过廊下。
丽人请阿弦入了一个房间,道:“听主人说您受了伤?待会儿他们会送伤药过来,我服侍您如何?”
她言语温柔态度亲和,但毕竟是国公府的人,阿弦心存忌惮:“不必了,我没什么大碍。”
丽人仔细打量她的脸上,却见指印犹存:“是主人所为?”
阿弦不语,丽人会意,又说:“我方才瞧你走路也有些不适,想必身上也有伤,看您年纪不大,身子又似弱,不可等闲视之。”
正说着,外头丫鬟来到,捧着托盘,道:“云绫姐姐,伤药取来了。”
云绫才命捧进来,又有一个丫鬟来到:“姐姐,衣裳暂时就找了这两件儿,不知合身不合身。”
云绫翻了翻:“可用了。”回头对阿弦道:“我帮您上药,顺便换衣,还是要别人……”
阿弦这才知道那件衣裳是给自己穿的,忙摇头:“我不必换衣裳,上药也不必别人。”
云绫失笑:“主人不喜欢人家在他跟前儿穿麻布衣裳,你瞧我们都是这样打扮,如今您跟了主人,少不得也……”
阿弦道:“我没有跟了他。”
云绫挥手,身后的丫鬟们都退下,云绫方上前一步,道:“我们主子的性情,想必您也知道了,惹恼他对谁也没有好处,不换衣裳自然使得,可若主人不喜欢,不仅是您,我们这些伺候的,也要跟着遭殃呢。”
将房门关上,阿弦把身上有伤的地方上了药,看着那件儿簇新的锦袍发呆。
她从小到大,从没有穿过丝织的衣料,因为太过奢侈。
习惯了有些粗硬的麻布,手摸到那柔滑的缎子,几乎怕一不小心就会碰坏了,哪里敢穿。
正在发愣的时候,门外忽地传来细细小声,隐隐说什么“听说是奉了李义府的命令……”之类。
阿弦闻听,将那衣裳一撩,左右看看,走到东侧,将一扇窗悄然打开,自己便跳了出去。
那两个丫鬟兀自站在门口低语,未曾发觉屋内人已经逃了出来。阿弦沿着来路往回,将到先前的厅堂之时,一抬头正看见贺兰敏之迎面而来。
这功夫,他已经换了一件玄色绣金纹大袖宽袍,重系了一条朱红嵌翡翠的抹额,长发也未曾绾起,只用金冠罩顶,长发皆从冠顶倾泻而出,行走间袍带当风,长发飘扬,只看起形状外貌,却翩然出尘犹如神仙中人。
阿弦定睛看了会儿,心道:“这真是活活的金玉其外。”
敏之未曾发现阿弦,一径进了厅内,却见厅中已经站着一人,躬身等候。敏之大大咧咧在胡床上坐了,一挥手将袖子搭在床沿上,垂落的半幅衣袖犹如羽翼。
他问道:“李义府是有什么事?”
这来者却是李府的总管,因为李义府的缘故,平日里也是被万人奉承的角色,此刻在贺兰敏之跟前儿,却半分放肆也不敢,满面陪笑道:“周国公,我们老爷让我来,不是为了别的,正是因为之前在明德门跟三公子起冲突的那人,听公子说他被国公带来府上了,我们老爷的意思是,请国公爷看在他的薄面上,让小人领了这人回去,还请您高抬贵手成全。”
贺兰敏之笑道:“怎么,堂堂的李相爷,还跟一个小孩子过不去?是要拉他去你们府上悄悄地折磨泄愤?”
总管忙笑道:“这当然不能了,只是因为三公子一时冲动,此事闹得十分不好,连皇上也因此而申饬了我们老爷一回呢,所以老爷的意思是请这人过去,有什么话当面说开就好了。”
敏之道:“稀罕,我还以为是要带了他去杀了吃掉呢,原来是好言相商?”
总管道:“可不正是要和解的么?”
敏之听到这里,方微微一笑:“既如此,倒也不用再让他特意去一趟,你在这里跟他赔个不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