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知之人么?”
崔母道:“我只是怕耽误了你的大好青春。”
烟年问道:“这是母亲的意思,还是玄暐的意思?”
崔母道:“自然是我的意思,玄暐丝毫也不知情,我之所以对你提这个,无非是因为之前……”
烟年摇头道:“过去如何已经不重要了,姑母也切勿再提。如今我只想尽心竭力地侍奉着他,让身子尽快好转,如此而已。”
当初崔玄暐在羁縻州出事,人人都说他已经不在人世了,崔府上下,自也一片恐慌不安。
崔玄暐是博陵崔家新一辈中最出色的子弟,人人都说长安这一支的崔家,将因他而重新光耀门楣,谁知竟中道星陨。
当初范阳卢氏跟博陵崔家联姻,一则是看中崔家门第,二来却也是看中崔玄暐的人品,岂料如此。
就在所有人都觉着崔晔不可能生还的时候,崔母痛定思痛,私下里对烟年道:“当初撮合你跟晔儿,除了为两家考量,也是为了你着想。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可你毕竟年青,膝下又没有一子半女,不如就先为自己趁早儿打算。”
烟年道:“姑母是何意?”
崔母道:“你天生知书达理,贤德之名又人人皆知,才德兼备……”
只因范阳卢氏名扬四海,就连皇室中人也都以娶卢氏女为首选,曾有过“范阳卢氏,一门三公主”之称。
早先卢烟年待字闺中的时候,曾有越王李贞向范阳卢家提亲,越王乃是太宗的第八子,其母燕德妃,越王的身份不可谓不尊贵,却遭卢家的婉拒。
崔母继续说道:“上次咱们本家派人来慰问,我听他们说起了你,原来如今的纪王殿下正也新丧了王妃……纪王殿下也知道你的才名,所以……”
纪王李慎正是越王之弟,却也是个极有才华之人,对烟年的才学也是慕名已久,如今崔晔出事,正纪王没了王妃,不由便想到了她。
当时崔母提起纪王的意思,似想成全烟年出门改嫁,却遭到了烟年的断然拒绝。
但这件事除了两人,谁也不知道。
此刻听烟年说罢,崔母含笑点头道:“好,我已经知道了你的心,这才是我范阳卢家的女孩儿,甚是识大体。”
两人说罢,崔母忽地又道:“今儿晔儿在门外见的是什么人?如何我听门上说,他竟撇下沛王跟公主殿下,反去跟那人相谈甚久?”
烟年道:“这个我却不知,方才公主在的时候,也并未提起。”
崔母道:“那倒罢了。”
烟年陪着姑母又说了片刻,外头侍女来道:“沛王殿下跟公主已经出府去了。”
烟年起身告辞。
崔母忽道:“是了,今日跟之前我同你说的那些话,从此再不必提了。”
烟年道:“孩儿明白,姑母放心。”盈盈拜过,转身出门而去。
平康坊。
这日陈基回来,拎了一包胡饼,一包肉食,又同阿弦道:“快些吃饭,吃完了今晚上早些安歇,明日随我去大理寺。”
阿弦诧异道:“这样快?”
陈基笑道:“我今日才处理了府衙的交接之事,弄清了要用的文书等。忙了整整一日,你还在做梦呢。”
他寻了两个木碗,把饼子跟肉放在桌上,“今日天晚了,等咱们安定下来,我亲自做好吃的给你。”
阿弦在他对面儿坐了,看着桌上的吃食,却并没食欲。
陈基掰开一个饼子,给玄影半边儿,自己咬了口:“怎么不吃?”
阿弦盯着桌上的东西,心里却想到昨夜所见。双手搁在膝盖上,把膝头抓的隐隐生疼。
终于阿弦把眼一闭,道:“大哥为什么答应了李义府,要为他查探鬼嫁女的事?”
陈基一愣,口中含着饼子看向阿弦:“你……”
阿弦抬头直视:“大哥答应过他了,是不是?”
眼睛有些酸涩,阿弦心中害怕,最怕的并不是陈基真的做过,而是他当面儿仍旧否认欺瞒。
陈基看了她半晌,终于笑起来:“鬼头孩子,这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阿弦不答,只是盯着他道:“大哥别管,只是别骗我。”
陈基笑道:“好好,我不问了成么?横竖弦子从来就有那种鬼神莫测的能耐,……我当然不会骗你,我的确是答应过李义府。”
阿弦屏住呼吸。
陈基右手握着饼子,忽地探身,左手在她头上一揉:“你是不是个小傻子,我被李义府叫去,整个人骇的要死了,何况人人皆知李家是龙潭虎穴,我难道要当着他的面儿跟他针锋相对?当然是虚与委蛇了?这叫做明哲保身,能屈能伸,懂不懂?不然我若言差语错得罪了他,我这种无名小卒,人家一指头就弹死了,到时候你去哪里哭去!”
阿弦睁大双眼,咕咚咽了口唾沫:“大哥……只是骗他的?”
陈基笑道:“不然又怎么样?”
他忽然眯起双眼,似笑非笑道:“你不是擅能发现些不为人知的隐秘么?那不如你再细看看我,当然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我是不怕你窥察的。”
从昨夜无意中知道陈基答应了李义府后,头顶就像是笼罩着一片阴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