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起来吧。”
阿弦不敢,因不知他的意思。
敏之的神色有些淡漠:“这件事交给我就是了。”他不等阿弦再说话,已经转身离开了。
阿弦起身,看那一袭华丽的锦袍飘出人群,她不知该不该相信敏之,但在这种情形下,但凡能抓住一根稻草,阿弦都不会放过。
正此刻,身后传来陈基的声音:“阿弦!”
阿弦回头,见陈基仓皇跑来:“玄影的事有了眉目了!”
平康坊的纱笼街。
幽暗的窄巷里,有两三个人蹲在地上,数名公差守在旁边,正呵斥:“不许乱动!一帮挨千刀的!我们兄弟的家里你们也敢闯?”
阿弦随着陈基奔到跟前儿,看见地上之人脸的时候,阿弦失声道:“是你们?”
原来这地上被捆着双手看住的,竟正是那日在飞雪楼下想要强抢玄影的马二等人。
见阿弦跟陈基来到,泼皮们脸上不约而同掠过一丝畏惧之色,那马二却兀自讪笑:“小兄弟,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陈基冷道:“什么不打不相识?你们到底把玄影弄到哪里去了?”
马二撒赖道:“您先前已经问过了,我不知道什么玄影。”
阿弦回味过来,上前一把攥住马二胸前衣裳:“你敢扯谎?那日你跟我争玄影,还几次叫过它的名字,你是不是……因此怀恨在心,所以去偷走了它?你把它怎么样了?”
马二还要狡辩,陈基将阿弦拉开,轻声在他耳畔说了一句话。
不知为什么,马二的脸色陡然煞白:“周、周……”
他哆嗦着还未说完,陈基道:“你在这里不说,到了那里,连说的机会都不会有了。”
马二只得叫道:“我说我说,我把那狗儿卖了!”
陈基道:“卖到哪里去了?”
马二道:“是、是个……”脸上露出为难之色,求救似的看向身旁,他身侧那两人如何敢出头,拼命地缩颈矮身。
旁边一名公差立刻踹了一脚,“还不说!”
马二道:“卖到十里香了!”
陈基的脸色也变了。
阿弦听到这个名字,本能地觉着不大妙:“十里香在哪里,是什么地方?”
陈基问道:“什么时候卖了?”
马二道:“是、是早上。”
陈基拉着阿弦离开。
身后传来公差的喝骂声,以及马二等惨叫的声音。
“十里香”是哪里,阿弦毕竟在长安日短,尚未听闻。
但陈基跟这些公差们却都心知肚明。
陈基原先还存一线希望,追到这里,已经有些不敢再继续了。
阿弦毕竟并非不谙世事的孩子,见陈基脸色凝重,隐隐带一丝伤意。阿弦眼前恍惚,却道:“大哥,我们、我们立刻去查……”
陈基想拦住她——如果玄影是早上被送去的,那么这会儿只怕已经……再叫阿弦过去,岂不是白受一场惊扰,苦痛且又加倍。
“阿弦,不如我们……”
阿弦见他迟疑,大声叫道:“玄影等着我们呢,大哥!”
陈基听出她的嗓子有些哑了,陈基红着眼:“好。我带你去。”
还没到十里香,就嗅到一阵奇异的香气。
食客们正在里头大快朵颐。
阿弦还未进门,看到如此场景,只觉着自己也在那翻滚的铁锅里,胸口也随着那沸腾的汤水滚动,心颤欲吐。
陈基叫她留在门外,自己入内。
那店家见两人身着公服,不敢怠慢,忙陪笑迎上来。
阿弦伶仃站在门口,模糊的双眼中看见陈基比划着跟店家说着什么,那店家紧锁眉头如在思忖,然后摆手,又指点门外……
阿弦举手抹去眼中的泪,觉着自己如一根扎在地上的木楔子,浑然麻木。
忽然陈基面上露出惊疑之色,隐隐带一丝意外,他又追问了店家几句,方急匆匆跑出来。
见阿弦立在门口满面泪光,陈基举手给她擦去:“弦子别怕,玄影不在这里。”
像是魂儿又被这句话重新招回来了。
陈基道:“那店家说,玄影被送来的时候,正好儿有个体面打扮的中年人来到,把玄影买了去……店家说那人很看好玄影,特意买了看家护院去了,咱们再留心去寻,总归会有着落。”
阿弦抓着他:“大哥,我们再继续去找好么?”
陈基道:“我已经叫那店家帮我去寻那人了,且府衙的兄弟们我先前也交代过,我们先回家去可好,玄影机灵,兴许它会自己跑回来呢?”
当下两人又回家看了一遍,仍是一无所获。
阿弦哪里会踏实等候,在外游逛找到半夜,才被陈基硬是拉了回来。
这夜,阿弦并未回房,趴在堂下的桌子上,始终看着院子里开着的门扇,许多次都想着玄影会从那敞开的门外跳进来。
她看了许久,恍惚之中不觉睡了过去。
“汪汪!”是玄影的叫声。
阿弦大喜,正要呼唤,玄影的叫声却越来越急,像是遇到了什么凶险。
突然有人道:“这狗儿倒也欢实,应该会陪着逢生多玩些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