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弦勉强一笑,又转头对那鬼魂道:“许敬宗家里出什么事了?”
黑衣人的“身体”几乎贴在阿弦身上,阿弦发现他的衣裳上似乎还有未曾烧完的灰烬,幽幽地散发着熏人欲倒的焦臭气息。
黑衣人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看见我的?”
陈基越来越近,阿弦飞快说道:“你先回答我的话。”
黑衣人端详着她,终于说道:“你去了就知道了,你的同伴极想要立功对么?这可是件会名噪长安的大案子。”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地怪笑。
就在阿弦将目光缩回的时候,陈基已经走到跟前儿:“怎不说话,发什么呆?”
却见阿弦的小脸儿冻得白里泛青,显得鼻头跟眼睛更红了,陈基笑道:“你简直冻成了一只兔子,也罢,不巡了,咱们回去吧!”
陈基拉住阿弦的手,正要返回大理寺,阿弦忽然说道:“大哥!”
陈基回头:“嗯?”
阿弦道:“咱们……再巡一条街吧?”
陈基笑道:“还冻得你不够么?我可不想你冻出病来。”
阿弦道:“大哥!”
陈基止步,阿弦跺了跺有些发麻的脚,刻意不去看旁边的鬼魂,道:“再巡一巡,不差这一条街了。”
陈基见她如此坚持,只得答应,正要往前,阿弦拉住他:“咱们往这东吧。”
陈基笑道:“咦,难道东边有宝贝等你不成?那可是大官老爷们住的地方。”说笑了两句,却也随着阿弦往东坊而行。
天越发黑了几分,头顶阴云密重,街上的行人越发稀少。
两人缩肩顶风地勉强走了半条街,陈基听周遭无声,才要说服阿弦回去,忽然间街头上一阵尖叫,有人仓皇跳出。
因看见了陈基两人,便大呼大叫道:“救命,杀人了!”
这一句话,平日里听起来只怕悚然,但是此刻听来,对陈基来说却仿佛是天上掉下一个美味馅饼。
“弦子!”陈基回头,却见阿弦半垂着头,似在避风,陈基难掩惊喜之色,又有些惶惑,道:“好像有大案子,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形!”
阿弦含糊点头,陈基心急且跑的快,几步就把阿弦撇在后面。
前方那人见了他,一把抓住:“差爷救命!快快!”拉着他往前进了府门。
阿弦慢了几步,赶到那人家门口,抬头看时,好一座雄伟的门头,先前李义府的府邸已是长安城数一数二的了,但如今的许府显然也不遑多让。
只是门口几个家丁都满面惶恐,不知所措,隐隐听到厉声尖叫,从府内传来。
阿弦有些担心陈基一个人是否可行,回头却见那黑衣人已经消失不见。
才进许府,就见陈基扶着一人踉踉跄跄迎面而来,阿弦看清那人的脸,不由震惊:“许公子?”
这被陈基扶着的,赫然正是许敬宗的长公子许昂,之前在飞雪楼上,经卢照邻的介绍两人曾有一面之缘。
如今相见,却见许公子鼻青脸肿,唇边带着血迹,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像是被人痛殴过,但是许昂乃是许府长公子,又是在府门之内,竟是何人如此行凶?
这倒似乎果然是个大案子。
许昂被打,仓皇中竟也认出了阿弦:“十八子?”
阿弦道:“是什么人这样大胆在许府打伤了你?”
许昂的脸上露出一抹难以形容的神色,还未回答,里头传来一个暴跳如雷的声音,道:“谁拦着我就杀了谁,都给我滚开,今日我一定要宰了那逆子!”
阿弦瞠目结舌。
许昂低头道:“你们知道了,要杀我的,正是我父亲。”
陈基跟阿弦面面厮觑:许敬宗要杀许昂?虎毒不食子,且父子之间无隔夜之仇,如今却又是怎么样?
这一瞬间,果然就见到里头气冲冲地赶出一个人来,身形略有些瘦削伛偻,手中却握着一把长剑,一眼看见许昂在门口,便喝道:“不孝逆子,给我站住受死!”
陈基见许敬宗来势凶猛,便对阿弦道:“扶着许公子。”
阿弦还未反应,陈基将许昂往她身边一送,自己踏前一步挡住许敬宗道:“许大人,且稍安勿躁。”
许敬宗早看见是大理寺的公差在此,见陈基拦住,便喝道:“这是许某人的家事,不必惊动大理寺!”
陈基道:“若是涉及人命,只怕并不是老大人的家事了。”
许敬宗冷笑道:“无知混账,好大的胆子!”将陈基扫量一眼,“区区一个小小捕快,也敢在我府上耀武扬威?还不快滚!”
陈基道:“卑职只是当差而已。且就算要走,也要带着令公子离开,免得他有性命之忧。”
许敬宗气的脸白,胡子翘动:“连个小捕快也敢如此忤反,好,你报上名来!我看看你有几斤几两,敢如此猖狂。”
就在两人对话之时,阿弦身不由己地扶着许昂,几乎顾不上担心陈基。
她吃惊地看着许昂,几乎忍不住将这青年给推开一边。
许昂却未曾发现她脸色有异,只是望着前方,听许敬宗威胁陈基,许昂道:“父亲息怒!”又小声道,“家丑不可外扬。”
许敬宗听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