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这般大逆不道的玩笑,的确非常人也。
忽然敏之又道:“但是你为何又叫‘十八子’,据我看来,‘十八’合起来为‘木’,十八子岂非就是个‘李’,你到底是姓朱,还是李?”
阿弦凛然:“是当初算命先生说我命薄福浅,所以要借一个字来挡灾,兴许便是此意。”
敏之笑道:“这算命先生倒也是偷懒,明知道李是咱们天子之姓,却用这个来搪塞。”
阿弦本着急回家去,敏之却毫无放人之意,叫云绫来领阿弦自去安歇。
若是寻常日子,阿弦自可以再找法子推辞,但今日实在倦累非常,又见时候不早,当即从他之命。
次日一早,玄影叫醒阿弦,才起身整理妥当,几个侍女送了早饭来。
阿弦也不客气,捡着喜欢的吃了好些,同时也把玄影喂饱。
吃好了后,侍女便领着她往前,一路道:“国公似要出府,已经命人备好车马了。”
果然贺兰敏之是要出府,也已经换了一身簇新的宝蓝色的锦袍,金冠玉带,更跟那华丽的绿孔雀相似了。
见阿弦出来,敏之道:“怎么这么晚?”头也不回迈步往外。
阿弦只得跟上,随着他门口登车,阿弦道:“贺兰公子,这是要去哪里?”
敏之道:“闲着无事,出去逛逛。”
虽然他一副轻描淡写之态,但阿弦却瞧出他藏有心事。
既然敏之不提,阿弦便也不再说破,只跟玄影挤在一起,边打量外头光景。
车过朱雀大道,玄影忽地叫了起来,阿弦随口道:“你看见什么了?”跟着往外探头。
眼前人来车往,川流不息,扑朔迷离。
玄影向着右手侧路上又叫,有些急切。
阿弦顺着看去,隐隐看到一些有些眼熟的背影:“那个……”
她略一迟疑,却竟想不通这有些熟悉的人影是谁。
这一错神儿间,马车早已经远远地驰开,不知行到了哪里,外头传来孩童的欢叫声。
稚嫩的童音随风入耳,阿弦猛然记起:“袁大人……袁大人!是他!”
惊喜交加,不敢相信。
阿弦正要出车厢,敏之抬脚:“干什么去?”
阿弦道:“我有一位故友可能回京了,且许我先去找他。”
“做完了今儿这件事,你爱去找什么故友都使得,现在地方快到了,不必想逃。”
阿弦道:“公子!我不是逃走。”
贺兰敏之思忖道:“你方才说什么袁大人,总不会是那个原先在豳州当刺史后来又代领了豳州军之军/权的袁恕己吧?”
阿弦道:“你也听说过袁大人?”
敏之失笑:“如雷贯耳,虽然还未照面儿,但觉着很适合我的脾胃。听说他最近获罪上京,还不知福祸如何呢,自求平安吧。”
阿弦听见“获罪”二字,通身一凉:“什么?袁大人获罪上京,为什么?”
敏之道:“若要处置他,罪名多不盛数,据说你当初在他手底下当差,你难道不知道?”
阿弦噤口。
阿弦由此沉默,心中忧思乱舞,连马车停了下来都未察觉。
玄影拱了阿弦一嘴,阿弦才也跟着敏之跳了下来。
抬头看时,却见是个陌生的府门,并不似李义府、许敬宗或者周国公府那样雄伟巍峨,也不似崔府那样古雅庄严,却透出几分家常普通来。
阿弦打量之时,早有仆人出来迎着,向贺兰敏之毕恭毕敬行礼:“周国公驾到,快请。”
敏之道:“司卫大人可在家么?”
仆人道:“我们老爷正在东宫,尚未回来,倒是少公子在家里。”
敏之道:“好的很,我正要找他。”
原来此刻敏之带着阿弦来的地方,正是当朝司卫少卿杨思俭的府上,杨思俭是荣国夫人杨氏的眷亲,却是个颇具文采之人,曾同许敬宗、上官仪等人编集古今诗文选录,名为《瑶山玉彩》。
杨思俭膝下有一子一女,长子杨立,女名杨尚,皆有名声于世,尤其杨尚,品貌端庄,德才兼备。
又因杨思俭在亲族中辈分颇高,故而算起来,杨立跟杨尚却是武后的表弟表妹。
既然有了这样一重关系,敏之跟杨思俭家里的关系就也有些微妙了。
虽然按照规矩,敏之该以长辈称呼杨立杨尚两位,可敏之的年纪比两人还大许多,且又因为朝中的身份尊贵,因此便免了那些繁文缛节,平日里只以平辈相称而已。
且说敏之一径往内而行,阿弦满头雾水,不知他为何要带自己来这陌生府邸。
将到书房,忽然间“啪”地一声,像是什么被摔碎,继而有人求饶:“长公子饶命!”
换来的却是一声惨呼。
阿弦正皱眉,就见从前方的书房门口,连滚带爬跑出一个侍女来,满脸痛色,手捂着腰侧。因见敏之迎面而来,侍女便忍痛侧身行礼。
敏之目不斜视,径直进了房中,阿弦看一眼那侍女,忍不住扶了她一把:“姐姐怎么样?”
侍女万没想到,顺势站起身来,苦笑道:“多谢小哥哥,我没什么……”
阿弦正目送这侍女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