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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滴血(2 / 4)

抛了人头等事都说了。

提起那石壁之中的侍卫,张四叹道:“这都是陈年旧事了……当初韩王进京都,那老儿自恃功高,浑然不把我们侯爷放在眼里……后来……后来我听说韩王遇刺,那个侍卫以为是我们府里做的,竟不知死活闯入府中,意图对梁侯不利,谁知他阴差阳错闯到地牢里来,我们便一不做二不休,将他杀死,因怕处置不妥被人发现会惹出更大事端,便将他的尸首藏在石壁里……”

这许多年他们在地牢中进进出出,从来无事。

袁恕己道:“你们藏尸这一节,梁侯可知道?”

张四道:“梁侯只知道那侍卫被我们杀死,他叫我们处置妥当,他倒并不知我将尸首藏在地牢之事。”

袁恕己回想发现天风之时武三思错愕的脸色,原来是因为这个。

袁恕己熬鹰似的熬了三天三夜,终于让张四将真相内情一一吐露,在供词上签字画押。

他明明倦极,但却毫无睡意。

就像是脑中绷紧了一根线,绝不容许半分松懈,可是这根弦绷得太紧了,让他隐隐有些恐惧,有种虽是会绷不住而断裂的感觉。

袁恕己看着手中的供状,心底琢磨是要禀呈大理寺正卿,还是进宫直接复命。

正卿有些胆小惧怕梁侯,故而这案子直到如今还未定,是以对袁恕己来说,最好的法子自是进宫,亲自禀明案情来龙去脉。

可是他又吃不准,对武后而言,就算知道了真相……她会不会舍得处置自己的亲侄子?

袁恕己悬而不决,思来想去,决定去请教一个人。

那天,沛王李贤同崔晔一同前去梁侯府,赶在正巧儿的时候拦下了“阿弦”。

然而世上哪里会有这许多巧合?何况去拜会崔玄暐之说,不过是李贤编出来哄武三思跟太平的。

事实上,李贤走到半路,便遇见了崔晔。

崔晔是来找他的。

而往梁侯府来的建议,也是崔晔提出的。

那时李贤并不知他的用意,还以为崔师傅的确为了太平的安危着想,才建议自己拐到梁侯府叫太平出府的。

可是在目睹了崔晔拦下“阿弦”,将人抱着出府等场景后……李贤用了几天的时间总算有些回味过来,崔师傅明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轻描淡写地只说太平跟太子李弘,半个字也没提过阿弦。

可他心里其实早有打算,李贤后知后觉。

还有一个无知无觉的人,却是阿弦。

早在崔晔抱起她的时候,昏迷中的阿弦隐隐地有所感知,只毕竟伤重,且又大耗元气,竟无法醒来。

只是在出梁侯府的时候,门口围观的百姓们因久等,便嘈嘈切切地议论此事。

有道:“这袁少卿倒也是个刚直不阿的好官儿,只可惜今日只怕要栽在梁侯府里了。”

有的说道:“胳膊哪里能拧得过大腿呢?长安城里哪个官儿敢跟皇亲国戚对着干?这不是送死的么?”

又有说道:“你们不必先说这些丧气话,我觉着袁少卿定能成事!”

阿弦浑浑噩噩听着,极慢地理清了大家在说什么。

就在崔晔带她下台阶之时,阿弦终于清醒了几分。

仍无法睁开的双眼依稀看到头顶的阳光颜色,以及那个浮动在光芒里的熟悉的人的脸。

阿弦惘然而身不由己地望着他,又有些分不清他到底是英俊,还是崔玄暐。

“我……”阿弦试图挣扎,身体却像是被包在蚕茧里头,徒劳无功。

“别做声。”崔晔道,仍像是昔日冷淡的模样。

许是这种冷淡刺了阿弦一下儿,阿弦猛然想起那日送别卢照邻,在城外两人尴尬冰冷的相处。

那早就痊愈的脚踝几乎都隐隐做疼起来。

“我不走……”阿弦终于叫出声。

崔晔只瞥她一眼,并不接腔。

如果身体还有力气的话,阿弦一定会咬牙切齿、奋力翻波涌浪跳出他的双臂。

“袁少卿,”赌气又有何用?阿弦只好把珍贵的力气用在刀刃上,“得告诉他……”

崔晔正将走到马车旁边,闻言道:“你说什么?”

阿弦头晕眼花:“山子垌,地牢……大石头后面,那只鬼……想报仇……”

她喃喃地,感觉力气像是细细地黄沙,正从碎裂的沙包里飞速流逝:“得告诉他……在石头、后……”

——那只拼命要附她身的鬼,藏在地牢里等待许久的鬼,如果不是崔晔及时赶到,以他的身手、又趁着武三思并没十分戒备的情形下,只怕会立刻取了武三思的性命。

如此……只能说是时也命也。

阿弦说的断断续续,崔晔却懂了。

他轻声道:“不必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办。”

阿弦脑中沉沉神志不清,却无法放心,强撑着不肯彻底昏迷过去:“不能、少卿不能……出事……”

耳畔响起一声很轻的叹息,他道:“我向你保证,绝不会让他出事。”

这一句像是有催眠之功,话音未落,阿弦已经闪电般陷入昏睡。

但在双眸合起瞬间,她喃喃不清,似几分委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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