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现在武三思知道了。
——“脚踩两只船”,就是武后给他的反应,脚踩两只船的人往往会掉下河淹死,武三思当然不想淹死。
所以他迅速给自己想好了往下要走的路:第一,求魏国夫人救命;第二,不能脚踩两只船,仍要坚定地站在武后这边儿。
因为没有人愿意有皇后这样一个可怕的对手。
魏国夫人在她面前,稚嫩的简直像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儿,虽然经常撒泼,看似占了上风,但那是武后不愿跟一个不懂事的“熊孩子”计较,可如果真的惹怒了她,终于让她忍无可忍了后……
毕竟魏国夫人不是小孩子。
其实就算是小孩儿又如何,武三思觉着没什么能够挡在这位姑母皇后的跟前路上。
因此,魏国夫人就在一种懵懂无知的情形下,走进了一个早就注定好的圈套。
所有的挑拨只是让她更加娇纵轻敌,魏国夫人满怀欣喜地奔向武三思给她编造的美好的凤位,谁知一脚踩落,已是万丈悬崖。
车厢内,梁侯抱臂沉思。
当他猜到了武后已经彻底厌烦了贺兰氏之后,便在找寻机会,但是毕竟贺兰氏身后还有个高宗,更加还有个不好惹的贺兰敏之,故而武三思投鼠忌器。
谁知老天如此善解人意,就在他畏首畏尾之时,武惟良武怀运回到了京都。
这真是再好不过的借刀杀人的机会了。
武三思想到这里,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笑容,但是忽然他模模糊糊想到一个问题:武惟良跟武怀运在这个时候回到长安,是不是太过机缘巧合了?皇后召他们回来,当真是所谓“亲情”相关?
耳畔忽然听到急促的马蹄声。
武三思正胡思乱想,起初还以为是自己所乘马车,但很快便知道不是。
他正要掀起车帘看看是什么人敢在朱雀大街上如此急速狂奔——
“彭!”一声巨响。
车厢猛烈地颠簸起来,单侧的轱辘飞起,车厢几乎侧翻出去。
武三思大叫一声,身不由己从车厢的这边儿滚跌到对面。
他本能地抱住头,叫道:“发生何事!”
车夫的声音惊恐地传来:“是周国公……”还未说完,就惨叫一声,杳无声息。
此时马儿仿佛受惊,越跑越快,武三思在车厢里颠来滚去,听车夫声气不对,心头一凉。
咬牙从车窗外看出去,却见果然在临近旁边儿,敏之赶着自家车驾,凌厉充满杀气的双眼却看向这边儿。
武三思不由叫道:“贺兰敏之,你疯了么?”
回答他的,是敏之将缰绳一拨,马鞭当空划过。
几匹马受惊,被迫往旁边凑来,几乎跟武三思拉扯的那两匹马擦肩并行了,两辆马车也挤在一起,车轮相接处发出劈里啪啦的声响,又有木柱断裂发出瘆人响动。
被贺兰敏之故意挤压撞击下,车逐渐向着旁侧的水渠逼近,有几次车轮擦着水渠边沿而过。
武三思起初不知他的用意,发现之后,忍不住尖叫起来!
“贺兰敏之,住手!”武三思惊恐大叫,“你不要命了么?”
前头两匹马长嘶一声,原来前方有一棵榆树略微横斜出来,马儿扭身避开,但是马车却避无可避,直装而上!
武三思顿时从车后被撞得直飞往前!马车再也支撑不住,往旁边的水渠沟里翻跌下去。
早在两辆马车并行的时候,路上行人便已经纷纷避让围看,街头巡逻的衙门禁卫更是闻讯而来,见状大惊,纷纷聚拢。
贺兰敏之勒住马儿,往下俯看。
武三思随着残破的马车一并坠落沟渠,一时无声无息,半晌不见出现,不知死活。
敏之盯着看了许久,嘿嘿一笑,这才重新赶车去了。
那些禁军认得是大名鼎鼎的周国公,哪里敢招惹,直到贺兰敏之去了,才纷纷地张罗抢救。
这一场惊魂,武三思伤了腿脚,脸上挂彩。
先前坠水,又惊又怕,又被水一冲,便闭过气去。
此事很快武后也知道了。
但在武三思诉说委屈之后,武后却似有息事宁人之意:“他原本就是那个无常性情,如今更加失了亲人,如此反应也在情理之中,幸而你命大无事,就不必再跟他计较了。”
武三思道:“但是、但是姑母,我觉着这次不止是无常任性这么简单,他好像是知道了什么……他会不会疑心……”
武后抬眼。
虽未说话,武三思已噤若寒蝉。
武后却又垂眸:“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不懂?”
武三思起初还有些失望,武后竟纵容贺兰敏之到如此地步!甚至连他几乎要了自己性命,都如此轻描淡写地开脱放过。
直到武三思告退出殿,重又回味武后那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之时,方品出几分真正意思。
武三思挑眉:“难道说……”
他想笑又不敢,生怕自己笑的太早,但是不可否认,这种突如其来的想法,让他心里舒泰。
偌大的长安城,每日都演绎着不同的喜怒哀乐,生离死别。
正如敏之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