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大梦初醒一样,双臂一振,往门口的方向掠去。
阿弦叫道:“先生!”忙跟着奔出去几步,却见黄书吏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眼前!
阿弦正怔然无措,身后那两个新鬼探了出来,叫道:“很好闻的佛气……黄先生怎么出去了?”
另一个说道:“他这会儿出去可是很危险的呀!”
阿弦回头道:“什么危险?”
“西域的魔僧在长安里,每个孤魂野鬼都避之不及,他怎么竟发疯跑出去了?”
阿弦道:“摩罗王已经被押在大理寺了,应该无碍。”
“哎呀,摩罗王是押不住的!你看看外头的天。”
经它们提醒,阿弦走到门口抬头一看,果然见南边天空阴云密布,云层之中似乎有什么在涌动翻滚。
阿弦大惊,抬头四看,却见院中早没了黄书吏的身影。
黄书吏从来不曾离开过户部,难道……
“他已出门了!”身后的鬼魂叫道。
阿弦再无迟疑,跳起身冲了出去。
阿弦跑出户部之时,仰头再看,却见那阴云的颜色更深了几分。
户部门口的侍卫正说:“这几日的天儿真反常,方才还热的人喘不过气来了,这会儿竟有些冷了。”
另个道:“可不是,方才那一阵冷风过去,引得我汗毛都竖起来了,真是见了鬼了。”
阿弦甚是焦急,但偏偏找不见黄书吏的踪影,直到身旁有个声音道:“十八子,你是在找方才跑出来的那个人吗?”
猛地回头,几乎又把阿弦吓得倒退,原来此时在她身边站着的,赫然正是士兵涂明。
比上次相见,他的模样要好了些许,没那么骇人了,但仍是铁青的脸,通身上下透着森森寒气,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阿弦点头:“是,你可知道他去了哪里?”
涂明指了指前方。
阿弦道:“多谢。”转身便跑。
身后,门口那两个侍卫呆若木鸡地看完阿弦自言自语,面面相觑间,忽然不约而同齐齐打了个寒噤。
阿弦因涂明的指引而奔出户部长街,站在街口放眼看去,不由浑身发冷。
目之所及,满街上自然是人影憧憧,但是在所有行人之外,更有些鬼灵杂于其中。
在以前平常日子,也经常会看见这般情形,阿弦早就见怪不怪,但是这会儿不同。
所有的鬼魂不似是往常一样的茫然游荡,而是惊慌失措,纷纷逃窜,这幅张皇的场景,就仿佛此刻闹市上出现一头老虎,撵的人群炸锅四散般情形。
又有几只发现了阿弦,忙都掠了过来,好似发现了避风港。
阿弦惊愕之余哭笑不得,望着几只躲在身旁的鬼:“发生何事了?”
其中有一只壮胆道:“不知哪里来了一只异鬼,见了我们就捉着嚼吃,实在可怕!”瑟瑟发抖,语不成声。
很少见到一只鬼会被吓得如此。
阿弦惊道:“异鬼?是摩罗王的异鬼么?但是摩罗王已经被大理寺囚禁了,他的法器也被封印,怎么会有异鬼出现?”
身旁的众鬼不明所以,纷纷摇头。
此时前方又传来一声凄厉骇人的惨叫。
却并不是人类的叫声,只是阿弦眼前仍有许多百姓们走来走去,毫无察觉,亦挡住了她的视线。
阿弦只得迈步往前欲看个究竟。
她身旁的那些鬼反而大叫:“十八子不要过去!危险!”
阿弦分开众人,走了十几步远,才看见眼前场景。
一只异鬼立在人群之中,手中握着一个鬼灵。
本来无形的鬼灵被他扯落了一只臂膀,正放在嘴里大嚼,那鬼惨叫连连,却无法挣脱。
阿弦举手捂住嘴,被这一幕惊呆了。
忽然间,一道熟悉的身影从旁边掠过,阿弦蓦地看见,失声叫道:“黄先生!”
黄书吏出现在她前方不远处,自从死后就不曾出户部一步,如今乍然离开,所见种种不似从前,黄书吏竟有些怔忪,不知何去何从。
又看见异鬼拿住阴魂,黄书吏虽是鬼,因始终在户部,却似常人一般的思维想法,已经被骇的立在原地无法动弹。
刹那间,那异鬼将手中的“食物”大口吞下,两只雪白的瞳仁转动,便向着黄书吏掠来。
与此同时阿弦叫道:“先生快逃!”拔腿往那边奔了过去。
异鬼所到之处,百姓们虽不见形体,却察觉阴风扑面,一个个举手掩面,低头缩颈地加快步子,人/流涌动,现场一时有些混乱。
异鬼探手抓向黄书吏,阿弦纵身跃出:“滚开!”
举手劈向异鬼的手臂!
阿弦本是情急,并没有想会奏效,谁知一掌劈落,那异鬼大吼一声,冰一样的长臂居然从中裂开。
阿弦怔住,不信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忽然有人在她肩头上推了把,又没好气地喝道:“横冲直撞的做什么!”
阿弦身不由己后退一步,又被从旁边儿迅速赶来的人撞的趔趄,推推撞撞,把阿弦绕在中间。
而前方,那异鬼看着断手,复长啸一声,竟向着阿弦的方向奔来。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