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日怎么没去看杀人?”
阿弦道:“小人天生胆小,不敢看那些。”
袁恕己笑道:“所以你就把这只眼睛罩起来了么?”
阿弦不语,袁恕己似笑非笑地继续说道:“先前我问你的眼睛如何,你说是天生坏了,怎么我听别人说起来,说你的眼睛其实是好好的,不过是有些怪异?”
老朱头虽站的离此处稍远,却也听见了两人对话,手脚伶俐盛了汤面过来送上:“粗茶陋饭,难以下咽,大人勉强吃两口。”
汤面的确看似寻常,但袁恕己却兀自记得那夜初进城,吃了一口,齿颊生香肺腑润暖之感。
他笑道:“上次我初进城吃的第一口,就在这摊子上,可见跟你们是极有缘的。”他极快地吃了汤面,扔了几文钱在桌上,对阿弦道:“你跟我来。”
老朱头仿佛预感道什么,几乎立刻唤住阿弦。阿弦对他使了个眼色,便随着去了。
两人前后而行,不知不觉到了县衙左近,只听袁恕己慢慢说道:“可知我自打见了你,心里就存着一个念头,不知你到底生得如何。如今你的眼睛既然没坏……”
他停了停,眼中笑意浓了几分:“你摘下眼罩,让我看看。”
阿弦早有预料:“大人,请恕我难以……”
话音未落,眼前一暗,竟是袁恕己走近,一手在她肩头按住,右手捏着那薄薄地一片,轻轻撩起。
袁恕己陡然现身,张管事心怀鬼胎,遽然色变,不敢多说一个字儿。
曹廉年亦认得是新任刺史大人,忙行礼拜见。
袁恕己踱步到跟前儿,他早就发现小典脸色不对,气息奄奄,此刻上前单膝跪地,在少年脉上一探。
曹廉年面露尴尬之色。原来先前已经叫了大夫来,只因张管事一打扰,便自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因此就耽搁了。
袁恕己并未多话,举手将小典抱起来,将走之时又停下,道:“你是张家的人?”
张管事惴惴答应。
袁恕己一笑道:“巧了,先前本官派人去张家传你们主人,却听闻他卧病不起,本官跟前没有个应话的人,你既然在这里就更好了,随本官到衙门走一趟吧?”
张管事头也涨大,满腹叫苦。
先前曹家发现了小典,派人前往衙门报信,衙门中自有公差是他们的眼线,是以他们才来的这样快。
又何曾想到袁恕己竟会亲自来曹家,竟正撞在了刀口上,要逃也是晚了。
袁恕己又道:“既然人是在曹府发现的,有劳曹员外也跟着走一趟。”
曹廉年满心惦念刚刚苏醒的婴儿,却毕竟不敢当面拂逆,只得跟随。
不多时候,一行人回转府衙,又有个阿弦素来相识的老大夫前来给小典诊探。
小典一来受尽折磨,体力跟精神都几乎残耗殆尽,已经是个将死之人了。那老大夫纵然经验丰富,却也不敢多望,只说道:“这少年的情形,只能用一句话——尽人事,听天命罢了,其他的老朽就不敢说了。”
袁恕己常年厮混军中,见惯生死伤病,自然也看出小典的情形不容乐观,便道:“老先生不必忌惮,只放手医治就是了,治好了,也算是你的功德,治不好,本官也不会论你的罪。”
老大夫听是这般通情达理的话,才暗松了口气,当即便用尽浑身解数,竭力救人。
这边紧锣密鼓地抢救小典。在外厅内,袁恕己便问起阿弦,如何会去曹家,又如何发现小典等事。
此事竟比先前千红楼里勘察现场还难描述,何况就算她支吾过去,高建那边儿却未必懂得如何配合扯谎,就算高建有心打掩护,还有曹廉年等曹家的人呢。
阿弦长吁了口气:“大人,有些话,我不是不想说,而是说出来大人会不信,非但不信,反治我个妖言惑众的罪,我便不知如何了。”
袁恕己道:“哟,你肯这般说,可知我心里已见欣慰?还当你又要漫天扯谎呢。你不是不知道,我也是从乱军里爬出来的,什么诡异古怪没见识过?还会被你三言两语吓到?是非曲直,真假黑白,我自会判断,你只管实话实说就是。”
阿弦抬头,露在外头的眼睛好像是在掂量此话的真伪。顷刻,阿弦道:“上次大人问我是否能通鬼神,通鬼神算不上,只是……有时候我会感知一些,别人无法察觉的……”
袁恕己揶揄道:“比如上次小丽花房中的血字?”
阿弦迟疑了一下,才说:“其实不仅是血字。”
袁恕己一愣,眼神微变:“除了血字,还有别的?”
阿弦眨了眨眼。
她不知该怎么描述,虽然封着右眼,但仍能看到影影绰绰的影子,颓靡摇晃,发出已经不属于“人”的声响。
当时她被陆芳一把推入小丽花房中,扑面而来的不仅是血腥气,还是小丽花临死之前紧咬牙关那忍受剧痛的声音。
那幻象从她面前倒下,抽搐,室内的气温也骤然降低,刹那宛若置身冰河,冷硬窒息,将她困在原地,几乎连手指也无法动弹。
地上的那鲜红的血字何其清晰真实,甚至让阿弦丝毫未曾怀疑那血字其实已不存在。
阿弦道:“我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