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大街小巷都贴满了通知,一个多月以来,那位周游帝国的南丁格尔阁下会在一个月后途经伦敦,真不知道那个时候,伦敦的老百姓们会兴奋成啥样。
“我可以打包票,那天早上所有的教堂都不会有人去做礼拜。”
一阵大笑声响起。
华生显然是个擅长拉近距离的人,他开着玩笑,接着从抽屉里取出一份写得密密麻麻的文件:
“好了夏洛克先生,我们来开始进行心理评估,怎么样?”
“没问题。”
得到同意后,华生拿起一支笔,准备记下要点。
在此过程中,他的左手食指和拇指一直未曾松开。
“第一个问题,假如你遇到一位正遭受恶魔袭击的帝国公民,而你身边没有任何武器,你会怎么做?
选项一:逃跑。
选项二:
下面是第二个问题”
他说话字正腔圆,态度认真,两人大约进行了三四道题目的问答。
然而就在这时
夏洛克忽然犹豫了一下,随后悄声冒出一句:
“你觉得很无聊吧。”
华生一愣,抬起他那双迷人的眸子。
“也许我这样直接问有些冒犯,不过你真的想继续这个没多大用处的心理测试吗?”
眼前的医生英俊潇洒、专业敬业,无论是坐姿、衣着、谈吐,无不体现出一丝不苟的态度。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都像是那种会认认真真把心理评估做完的人。
可这时,这位侦探先生却突然抛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无聊?
认真工作的人怎么可能被认为无聊呢?这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够尊重。
于是华生并未回答这个问题,结果两人就这么隔着办公桌互相对视着,僵持了足有十几秒钟。
这段时间里,华生的目光先是从对方脸上移开,然后渐渐眯起眼睛,直至形成一道好看的微笑弧度,但几乎看不到任何瞳孔露在外面。
又过了半分钟,他才慢悠悠地开了口:“确实是有一点无聊。”
“就是啊。”夏洛克懒洋洋地靠向椅背,“其实这种测试,只要你稍微动动脑筋,就能猜出每个选项背后代表的意义。你应该看得出来,我是那种能够稍微思考一下的人所以,我觉得咱们不如就此打住,我回家,你去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等你忙完了,随便给我填个能蒙混过关的分数就行了,怎么样朋友?”
华生的笑容更加迷人,他微微侧过头,一瞬间流露出一丝可爱的神情,不过能感觉出,他透过眯起的眼缝仔细观察着对面的侦探:
“虽然这样做有点不合规矩,但这确实是个好提议;”他说着,稍作停顿。
但最后还是接受了夏洛克的称谓:
“朋友”
其实说起朋友这个词,还蛮奇妙的。
据统计,两个人若是共同做了些正经事,比如一起种树、一起去教堂礼拜、一起抓小偷之类的,他们的友情往往并不是特别稳固。
反倒是如果两人一起偷看修女洗澡、一起因为摆摊被治安官追赶、在修道院毕业考试时,偷偷接收到他人传来的作弊小纸条;
在这种情况下,这两个人之间的兄弟关系便会变得格外坚固。
人性就是如此贱兮兮的生物,当彼此展示出正义或者道德一面时,内心往往会无理由地认定这是一种伪装;但一旦双方相互展露内心较为阴暗的一面,哪怕只是点滴,也会极大地增进彼此的好感。
因此可以说,道德大概率不过是智慧的一种虚伪产物,而人类的内心深处,真正渴望的往往是那些阴暗、淫乱以及自私自利的东西。
就这样,夏洛克和华生相视一笑,仿佛英雄所见略同般地握了握手。
“再见。”
“不用送我……”
“当然。”
就这样,夏洛克节省了无聊的半个多小时,离开了白荆棘保安公司。
医生约翰·华生在他走后,仍然坐在办公室的椅子里,脸上始终维持着那份微笑,左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仍旧贴合在一起,轻轻地揉搓着
“看来这个人还挺有故事的。”他低声嘀咕着,终于停止了手上的动作,随后将两根手指分开。
令人惊讶的是,他的食指指尖竟深深地插着一根图钉。
华生神色自如地拔掉图钉,带出了一些血迹,接着他又把图钉的尖端放进嘴里,舔净上面的血迹。
完成这一切后,他似乎有些失落,像是还意犹未尽,又将图钉刺入了自己鲜血直流的手指。
他想着刚刚离去的侦探,以及对方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
“生活会不会因此变得更有趣些呢?”他轻声自语着。
夏洛克离开了白荆棘保安公司,但他并没有急着返回贝克街,而是沿着泰晤士河边漫步了很久。
伦敦的雾气在河岸边最为浓重,几乎遮住了来往运输货物的船只。抬头望去,那只巨大的时钟仍在毫无目标地运转着,每隔十五分钟便敲响一次,浑厚的声音回荡在整个伦敦,还将地底熔炉产生的滚滚蒸汽喷向天空。
这座大钟建于三十五年前,为纪念第二次恶魔侵略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