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触须互相缠绕扭动,在煤油灯发出的昏黄光线中纠结成一团错综复杂、疯狂而又带着奇异美感的肉块。其中一些细小的分支已经深深地钻进了狗的大脑和神经系统之间的空隙,恐怕沿着脊柱一路延伸,覆盖了整具腐尸犬的身体!
夏洛克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尽管他不太愿意相信这一切,但他清楚地意识到,那些寄居在狗脑袋里的触须与自己所签订契约的那个小小“蠕虫”拥有相同的色彩与质地。
这么说来,之前蠕虫钻入狗的大脑,是为了在那里孵化自身吗?
不,现在不能再称其为蠕虫了,那毫无疑问就是一段触须!
“我的契约恶魔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呢?!”
正在思考之际,门外传来了不急不缓的脚步声。
夏洛克挥手划开一道虚空裂口,让他的狗钻了进去。
随之而来的是,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彻耳边。
他胡乱捋了捋蓬乱的头发,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刚刚醒来,随后半睁着眼睛走向门口问道:“谁呀?”
“打扰了,是我”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响起。
夏洛克略感意外,因为认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来自白荆棘安保公司的医生约翰·华生。
打开门,此刻外面已然是漆黑的夜晚,伦敦特有的湿润夜风灌进房间。夏洛克疑惑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仍然是那垂在额头前的深棕色头发,仍旧穿着整洁的衬衫配上厚重的西装,一眼就能看出,这样一套行头至少价值十几英镑,而如此昂贵的衣物更凸显出对方身上那种仿佛出自上城区贵族公子般的风采,衣领处围着一圈淡青色的毛绒围巾,使那张俊俏的脸庞流露出一种慵懒的温情。
这时,华生微微眯起那双足以被称为漂亮的眼睛,目光越过夏洛克的肩膀看向屋内。
“我还以为侦探们的日常生活都会很有条理呢。”华生扬起眉毛调侃道,那表情似乎就要忍受不住,准备冲进去好好收拾一番的样子。
“我有点懒,不爱整理。”夏洛克笑着回答,对于这位努力装作常人的医生,他还算有点好感:“所以你找我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吗?”
“棘手的事情每天都有一堆,但我这次可不是为此来找你的。”
“那你是因为什么事来的?”
“为了交个朋友。在家里待着太闷,想出来走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你家附近,想起你就住在这里,所以就过来拜访了。”
他非常诚恳地说着……
当看到夏洛克投来一副“你继续编”的表情后,他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反而笑嘻嘻地回应:
“好吧,实话说,你在这么多年来我接触过的所有人中,是唯一一个我觉得还算有点意思的人。
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去喝杯酒?
我请客”
“请你喝酒?”夏洛克重复了一遍。
“当然,还有什么比喝酒更能加深同事间感情的吗?”华生拨了拨刘海,说道。
或许是刚刚从梦境中清醒过来,也可能是这家伙天生就知道怎么在别人心中留下好印象,总之夏洛克并没有立刻拒绝。
实际上,在他过去三十二年的生活中,几乎从未有过所谓的朋友这一概念。
小时候就被视为怪胎,长大后出去“做事”时,他也习惯了独自一人,与他熟识的人大多不愿与这位浑身散发着诡异气息的家伙有任何瓜葛,自然也就没有人请他喝酒。
夏洛克望着华生……
然后想起了萦绕在他脑海中的谜题,让他渴望探索的梦境,以及有待揭开的关于自己契约恶魔的各种疑问。
就在这一刻,他突然感受到了作为一名侦探才能体会到的那种畅快与满足感
“没错喝酒无疑是拉近友情最快捷的方式。”他满心赞同地笑了,顺手从衣架上抓起自己常穿的那件旧风衣,“那我们还等什么呢?”
说完,他便披上风衣,走出房门。
正在此时,夏洛的眼神中忽然闪过一抹惊奇但这抹惊奇很快便被更浓厚的笑容所掩盖。
显而易见,这样的微妙表情变化并未能逃过约翰的眼睛。
“怎么回事?”他毫不掩饰地问了出来。
约翰微微一愣:“嗯?看出来了?……我还以为我藏得很好呢。”
“确实藏得挺好,但我的观察能力还算敏锐,毕竟我是个侦探嘛。”
说话间,夏洛已与约翰并肩走到路边,他随手点燃一支烟,又抽出一支递给约翰。
约翰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接过了烟,并靠近夏洛伸过来的煤油打火机点燃。
“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只是觉得你身上的血腥味挺重的……大部分应该是人的血。”
一片突如其来的寂静降临;
头顶的煤气路灯不合时宜地闪了几下,伴随着‘滋滋’的漏气声音……约翰这般云淡风轻地道出他的发现,全然不顾这句话背后令人胆寒的含义。
“有吗?我经常洗衣服啊,还以为早就没味道了呢。”夏洛倒是很随意地吐出一口烟雾,还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领。
“我对血腥味特别敏感,毕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