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尖锐的叫声划破了伦敦夜晚的宁静。
两分钟后,街角的小店铺里煤气灯摇曳几下,终于亮起光芒。
安德鲁静静地坐在柜台后的椅子上,眼中仍然充满了惊恐,但这回的恐慌已与刚才那种被压抑后瞬间爆发的感觉截然不同。
此时他的眼神中多了一些迷茫,或者说,无助。
店铺的门距离他不过三米远,没上锁,只轻轻掩着,只需一个跳跃就能逃出去。
但他却丝毫没有离开的念头。
对他而言,现在有几则好消息,但也伴随着几条坏消息。
好消息是他似乎暂时摆脱了那个残暴恶魔的控制。
坏消息则是他又被一个更加可怕的人类找上了门。
令人宽慰的是:他被找到后并没有丧命。
但让人沮丧的是:他不确定活下来是否真的是一件好事。
此刻,他只能坐在这个服装店的一张椅子上,尽力让自己显得不太紧张,同时还要祈祷裤子里面的湿润气味不要泄露出来,免得引起那个人的不满。
对了,那个人名叫福尔摩斯,他还很有礼貌地向安德鲁做了自我介绍。
正想着,一阵脚步声响起,安德鲁循声望去,看到灯光未及之处,一个身影正朝他步步靠近,模糊的轮廓仿佛融入了黑暗之中,犹如逼近的恶灵。
“抱歉,看样子这家店老板真是个穷人,连茶叶和咖啡都没有,还好还剩下一些热水。”
说着,夏洛克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只见他一手拿着一杯水,自己先喝了一口,接着将另一杯递给了安德鲁。
安德鲁感到一切都很诡异。经历了刚才一系列惊魂未定的事态,这个人现在居然给自己倒了杯水?
更离奇的是,他竟接过水杯并说了声“谢谢”。
好吧,现在的他已经不敢有任何轻举妄动的念头了,对方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吧,即使杯子里装着毒药,除了喝下去,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努力避免自己颤抖的牙齿碰到杯沿。
“你叫什么名字?”
“安德鲁。”他庆幸自己此刻还能想起自己的名字。
“嗯,不错的名字。”夏洛克评价道,“这么说,那个家伙是你的契约恶魔了?”
“没错。”安德鲁赶忙回答。
“哈哈。”夏洛克表现出浓厚的兴趣,“那你能不能给我讲讲你们之间的故事呢?”
“当然!”
安德鲁立刻答应了,眼前的这位男士言谈举止实在太客气,他担心对方会突然冒出诸如“不然我就把你绑到蒸汽管上当燃料饼烤”的威胁之词。
于是他尽可能用最清晰的声音和最快的语速,把整个事情的经过叙述了一遍。
其实这件事也并非太过离奇。
大致经过是这样的:安德鲁是一位虔诚的信徒,不久前他终于获得了参加册封仪式的机会,之后也很顺利地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契约恶魔。
本该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可是渐渐地出现了问题,安德鲁发现自己的契约恶魔的所有能力都需要通过恐惧来激活,否则就毫无用处。
从七岁开始他就虔诚地礼拜圣光,直到十九岁时才艰难地争取到一个契约者的资格,却得到这样一个废物恶魔,这让谁也无法接受。
因此,他开始利用虐杀小动物为自己的恶魔提供能量。
尽管这种行为非常不人道,但他每次都会选择老鼠或野狗等进行杀害,并告诉自己这样做也算是为民除害了。如此过了段时间,原本一切都还算顺利,但随着他杀死的小动物数量增多,内心的恐惧和不安感也随之加剧,最终有一天,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再控制那只契约恶魔了。
不仅如此,由于内心的恐惧情绪,反而使契约恶魔反过来控制了他。
这种情况在契约者群体中极为罕见,但安德鲁的契约生物确实很特殊,加上他本人又过于胆小,总之多种因素交织在一起,导致他竟然沦为了自己契约恶魔的奴隶。
自从那次以后,那个长得很像七鳃鳗的怪物就开始折磨安德鲁,用尖锐的触角在他脸上和身上戳出一个个血淋淋的窟窿,甚至紧紧束缚住他的身体,吸取他的眼球,并把他当作自己恐惧能量的来源。同时,这个怪物还强迫安德鲁去伤害其他人类。
这一切都源自于所谓的剜眼恶魔,直至今日遇见了夏洛克。
听完安德鲁的叙述,夏洛克点头赞同:“嗯,跟我预想的差不多,就是个软弱之人被恶魔反过来奴役的故事。抱歉,无意冒犯你。”
“你对我怎么说都没关系。”安德鲁连忙解释,内心还默默补充道:“只要别动粗就行。”
夏洛克靠在墙壁上,淡淡地说:“这样说来,你也有参与犯罪的责任了。”
“啊?”安德鲁心头一震,原本就不敢多言,但他实在不知道眼前这位男子会对他做出什么事,于是鼓足勇气辩解:“我也是受害者,全是那个家伙逼迫我,我是清白无辜的!”
“不用这么紧张,你杀害的那些人同样无辜。在这个时代,无辜并不能成为逃避惩罚的借口。监狱里无辜的人多了去了,你还杀了好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