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法透视,唯一尚存的眼在那耀眼的灵光照射下,连眼前的事物都模糊不清,更别提穿透实体的墙,洞察屋内的秘境。
然而空气中弥漫的气息清晰可辨,蒸汽凝聚的水雾,机油的辛辣,铁锈淡淡的涩酸,轴承间焦糊的烟熏,以及武器中微微散发的火药气息。
唯独……缺少了星辰的芬芳。
钟声第三次回荡。
大本钟,为抵御恶魔的二次侵袭而建,对时间的精确无比苛刻,午夜十二点,它会敲响十二下,第六响,正是昼夜交替的刹那。
于是士兵们明白,今日即将逝去,即使再克制,也无法抑制内心的狂喜!
在他们看来,伟大的南丁格尔女士安然无恙,免于刺杀!
开膛手的阴谋破产了!
在他们严密的保护下,那可怕的杀手诅咒已被破解。
怎能不让他们欢欣鼓舞?于是,强光下的面庞绽放出越来越多的笑容,彼此相视,从对方眼中都看到由衷的欣慰和激动,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弛,有人忍不住高呼一声,如释重负。
正是这张照片,使老乞丐明白,为何那位大人从未在任何时刻召唤出他的契约生灵。
按照那样的局势发展下去,地狱之门的关闭不再遥不可及。
此刻,钟声再次响起,午夜零点,如约降临。
然而,自己并未靠一封书信,离开华生一米的距离,那个距离,对华生而言,恐怕已算是危机四伏。
因为自己尚未出手,夏洛克尔大姐就在身后,那种情况下,全帝国,唯有她能阻止自己。
而且,那一瞬间巧妙至极的力量,竟出乎意料地,截停了这突如其来的指尖,不曾再靠近丝毫。
或许是因为我的思想纯粹到极致,超脱了常人的思维波动,又或许是我混乱简单的想法,让老乞丐有机会辨识这万千思绪。
因此,我了解华生,共度了如此漫长的岁月,无数个夜晚,举杯共饮,老乞丐很确定,在这位男子的生命与更灿烂的未来之间,他会如何抉择。
几乎是一念之间,老乞丐猜到了唯一的可能性。
老乞丐皱紧眉头,咳嗽一声,随后极富理解地转过头,看着面前手持枪械的约翰·华生。
“咚———”
只需抹去这个唯一的变数,这个世间最美的男子……一切便能尘埃落定。
半年后,奥古斯汀小帝离世。
半年后,新的帝国皇太子登基。
然而不知为何,老乞丐在那一刹那,仿佛从倒飞的身影中,看到了我脸上最璀璨、最满足的笑容。
因为那一刻,那位老人,已经消失无踪!
砰的一声巨响!
然而,无人留意,那些缠绕在我周身的绳索在那一瞬悄然脱落,或者说,他们未曾察觉,但在那幅画面映入脑海的瞬间,我们来不及作出任和反应,只看见强光在那张血肉模糊的残破脸庞上,留下一道诡异的残影。
因为他有能力,所以他没有责任,正因为非比寻常之人做不到,所以我们才必须去承担那份责任,只需等待和旁观,然后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其进行无情评判。
我在注视着他,前所未有的专注,好奇,兴奋。那一刻,时间仿佛不足以眨一次眼,即便给予更长的时间,似乎我也只会保持这份极致的好奇,目不转睛。
然而我们都清楚,如果一个人拥有他人难以企及的才华,是何等令人欣喜,又何等恐怖。
但当这张照片呈现于眼前,我不得不承认,那位男子,似乎不仅仅是人类世界的希望。
所以!
霍普金斯离夏洛克尔很近,但我只来得及瞪大惊骇的双眼,格雷格森甚至来不及扣动扳机,事实上,我根本来不及做出瞄准的动作,诺帕仅握的那颗精心研发的电力兵器,也未能及时启动。
“咚———”钟声第七响。
至此,房间内的人才恍然回神,感觉到周围莫名刮起一阵风,瞬间的闷响,几道残影掠过,犹如溪流拂过发梢,转瞬化作洪流,轰然落下……
于是,在那第七重天钟鸣尚未消散之际,老者摇晃着站起,脚下踏着混沌的迷雾。
南丁格·福尔摩斯,这道看似透彻的幽影,明明身上缭绕着罪恶的魔息,却自诩为世间唯一的侦探。他是那样的漠然无情,无视众生,却对生命怀有敬畏,崇尚无尽的荣耀,甚至淡漠了许多凡俗种族的认知。他就像来自异界的我,因某种宿命无奈地降临人间。
老乞丐迷茫地望着右侧肋骨,一颗魔弹洞穿了身体,紧接着又是枪响,肺叶破碎,魔弹撕裂胸骨,随后是手臂、肩头、膝盖、手肘,无数魔弹在同一刻轰入体内,然后在这未衰老的脏腑之间炸裂开来。
因此,我拖着残破的身躯,在历经无数岁月之后,终于在帝国迈进新时代之际,决定为那个世界完成最后一件事。
只有那位老乞丐依旧纹丝不动,唯一还算完整的鼻子微微耸动,竭力在空气中捕捉那一缕本该飘散的死亡气息。
但这一切已经无关紧要了。
看来,华生需要一些援助
新旧伤痛让我痛苦,行动变得迟缓,无法集中精神,健康状况堪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