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归来的异象
的确,众多深渊魔物擒走了一人,这听上去荒诞至极,但事实已成定局,即便当时有人在此,也无法阻挡这天崩地裂的一幕。
除了沉默,还有什么可言?
幸存的战士全数被营救出来,依赖着稀有的疗伤器具,他们匆忙包扎伤口,接着借助战车构筑起抵御风雪的屏障,点燃熊熊篝火。如此浩大的火山爆发和雪崩,周边的军事要塞不可能没察觉到异状,只是救援何时抵达,仍是未知之数。
就这样,时间无声流逝。
忽然,几个坐在战车旁歇息的老兵似是感应到什么,立刻起身,登上冲车炮台,瞄准风雪中的某个目标。尤利西斯紧握长枪,警惕地注视着前方。
很快,一道纤长庞大的身影渐渐显现于视野边缘,顶着肆虐的暴风雪,艰难地揭示其真面目。
那是一头恶魔。
尚存的帝国战士几乎都认得这头恶魔,故此皆瞠目结舌,只见它越靠越近,直至跌落在雪地上,沉重的躯体陷入雪中大半。
直至此刻,护在他身前的巨手才稍稍松开。
惊魂未定中,尤利西斯将军最先恢复过来,他来到巨体之前,用力挪开恶魔的手掌,然后,在手掌与胸腔的缝隙之间,看到了那个人。
“医疗兵!快来,他还活着!”
他还活着!
无需特指,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那是谁。尽管从任何角度来看,他都不可能存活。
夏洛克·福尔摩斯。
这头恶魔属于他,方才山崩地裂、火山喷发、千年积雪倾泻,神光自九天降临,这一切绝非人类之力所能抵挡。在这种境况下,能存活下来的,唯有四周的士兵。
若说还有例外,恐怕只有他了。
“医疗兵!!!”
无人应答,但有些熟悉战场急救的士兵奔上前,将夏洛克抬出。当他们的手指触碰到夏洛克的肌肤,只感到一股寒意直透心扉。
长期低温、缺氧、低血流导致的类休克状态,饥饿,一切生命迹象濒临极限。
即便强大如契约者,也无法无视这些。
“强心剂?!”
“没有了!”
“呼吸机呢?我记得有人的车上有一台?”
“刚才摔坏了,没法用!”
“该死!兴奋剂!你们藏着的那些奇药呢,不管有用没用,总得试一试!”
“你疯了吗?那样会害死他的!”
“什么都不做,他一样会死!”
“他的心跳快没了,见鬼!见鬼!”
士兵们围拢过来,有人脱下军服包裹他冰冷的身体,咒骂和争执在周围响起。然而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们又能如何?而眼前的男子早已证明自己能创造奇迹,此时却闭眼,仿佛以此宣告他并非神明,并非无所不能。
怎么办?
谁还能拯救他?
“请让一让。”
虚弱至极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来自人群边缘。
众人转身,看到刚才失魂落魄的军医,此刻他步履蹒跚地向这边走来,苍白的脸上,凝固的血色冰晶一点点剥落。
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道,军医走近夏洛克,无力地跪在他的身前,掏出一把刀——
“噗!”刀插入夏洛克的胸口!
刹那间,几名士兵惊骇得头脑嗡鸣,本能地尖叫并欲冲上前,却被老兵急忙制止!
杀人?!
当然不是,只见华生手中的手术刀直刺夏洛克胸口,沿着微妙轨迹开始切割。
人群中传出惊呼与吼叫,好在被尤利西斯将军的手下挡住。华生表情平静,外界的动静并未影响他,只专注于手中的刀,那刀避开所有重要血管,直抵胸骨下方。
紧接着,在众人注视下,他将自己的手探入对方胸膛,握住那颗垂危的心脏。
用力用力
他的手以固定节奏攥着那颗心,助其将冰冷的血液强行泵向全身。
“烟草。”
“什什么?”
周围的人不再喊叫,怔怔地看着这极致粗暴的治疗方法,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个词吓了一跳。
有人反应过来,忙从口袋掏出私藏的烟,想为对方点燃,以为这是他的习惯,治疗时需要一根烟。
华生却摇头:
“你的不行,这家伙左风衣口袋里的那种烟,拿三根,烟叶用水煮过,注入针管里。”
华生的话语轻描淡写,所有人听懂了,却惊得不敢动弹。
因为他们似乎明白华生要做什么。
可是!可是!
“快去!”
这是一个漫长而漫长的梦境,时间的概念在这里被无限拉伸。
同时,这也是短暂而单调的梦境,梦中的一切简单乏味,仿佛过了千万年,与仅过几秒并无差别。
只有绿色的液体,以及不断浮现眼前的气泡。
过去三十多年,夏洛克每次沉睡都会坠入炼狱,对他而言,这已成为生活的一部分。
然而自前线以来,这种常态变了,他无法再于梦中踏入地狱。
三十年,他终于能安心入眠。
竟有些不习惯。
期间,夏洛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