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口的对话还在继续。
只听虞听锦轻哼:“好啊,那你以后就替云翠的位置,回头让内务府簿册做个登记。下月起,份例就按一等的领。”
盘儿立刻跪下,喜不自禁。
“谢娘娘恩典!奴婢一定尽心当差,不辜负您厚待!”
“进去收拾吧。”
虞听锦侧目吩咐,神色审度。
盘儿躬身迈进殿内,隔着卷起的纱帐,打眼一看内室那边的情况,脸色微变。
可立刻会意地福身禀道:“奴婢明白。”
她没有叫人,自己先进去轻手轻脚收拾地上的狼藉。
收了针盒,擦干血迹,又将绯晚流血的指头勒住止血,并给绯晚重新挽了挽发。
收拾得仿佛绯晚没受折磨一样。
一切妥当,才走到院子里,招呼两个小宫女进来帮忙抬人。
吩咐小宫女的话,都按着虞听锦的意思,说是绯晚一时高兴坏了,乐晕过去的。
虞听锦见她如此,才微微一笑。
当奴才的无论好歹,第一要务,是口风要紧。
折磨绯晚是虞听锦暗中的乐趣。
并不想给外头人知道。
在外人眼中,她永远是天真无邪、活泼无害的。
这盘儿能像云翠一样守住秘密,才有资格顶替云翠的位置,得到云翠的待遇。
……
“你们都出去,娘娘让我来传话。”
这天晚上。
夕阳西下,盘儿走进了绯晚所在的宫女值房。
绯晚身为陪嫁婢,却和下等宫女挤在几人一间的值房里。今日昏着被抬回,大半日下来,同屋人没给她半点照料。
只因她挨云翠打骂是司空见惯的事。
即便她已经是伺候过皇帝两回的人,今日云翠又因此折了。
可主子娘娘未说要关照,谁又敢多事搭理她?
见盘儿进来,屋里歇值的两个宫女都浮起讨好的笑容,奉承了新上任的执事两句,小心翼翼地退下了。
临走都还幸灾乐祸瞄一眼绯晚那边。
料着盘儿必是像以前云翠那样来训话发威的。
可她们一走,一直肃着脸的盘儿却快步走到绯晚床前,关切地轻声问道:“绯晚妹子,你可好么,能睁眼吗?”
闭目假寐的绯晚,在她呼唤了几声之后,慢慢醒来。
盘儿松口气:“能醒就好,只怕你一直昏着才麻烦呢!看你嘴唇干得快要裂口了,可见那起子没眼色的东西不知道给你水喝。”
她从屋里小方桌上,找了半壶宫女们剩下的茶水,索性还温热,倒了一杯扶绯晚坐起来喝了。
又从袖中掏出一个小油纸包,打开,里面是一块枣泥糕,递给绯晚,让她慢慢吃。
绯晚虚弱谢过,拿着糕,感激她待自己好。
盘儿叹口气,道:“感激什么,我早就想照料你几分,可云翠在上头压着,我又怎么敢呢。这一年多我冷眼瞧着,她欺负你可真狠心,都是陪着娘娘进宫来的,你们不说要好,怎么还跟仇人似的?”
绯晚抿了抿唇,没接口。
盘儿又说了些让绯晚好好养伤,等主子气消了,兴许就放过你之类的话。
绯晚一律点头应下。
“我还要去主子跟前伺候,不能耽搁太久。你有什么事,只管叫人找我去。”
盘儿临走,留了两包药粉给绯晚。
“宫里大家身上都有差事,不好走开,这件事你去做吧。”
她告诉绯晚,云翠被宫正司带走后,正在西边的刑库班房里面蹲索。断了的手怕是没人给医治,身上怕是还有其它伤处,那两包是跌打损伤药,有止血消炎功效。
小包的让绯晚自用,大包的,让她找机会给云翠送过去。
“我知你心里委屈,怕是恨透了她。可主子娘娘心里是惦记云翠的,说不定改日会捞她出来。你现在雪中送炭,云翠回来后定能和你冰释前嫌,冤家宜解不宜结,咱们同一个宫里的人,好好相处才是。”
她谆谆叮嘱,再三安慰才离开。
十足体贴,十分识大体。
绯晚唯唯诺诺地听着。
等她走了,掰开她留下的枣泥糕,仔细闻了闻,又尝了一点点,确定没有任何异常才放心吃了。
一整天没吃没喝,这糕吃进去,头晕心慌才好了一点点。
而那两包药粉……
绯晚认出那包小的,确实是跌打药,便用在了自己手指上,和身上其它伤处。
文太医给的药都被虞听锦扣了,盘儿这包倒是救急。
至于另一包药粉,让给云翠送去的那包,却并非跌打粉。
看起来颜色颗粒一模一样,可绯晚嗅出了些许醉茄根的气味。
那是一种慢性毒药。
说什么让她雪中送炭,这是要送云翠上路呢。
云翠回不来,新执事的位置才能坐得牢。
盘儿。
绯晚扯扯嘴角。
云翠持簪行凶时本没冲着虞听锦,可盘儿非要斜刺里冲出来“护主”,还特意受了伤,成了忠仆。
宫里聪明人真多。
翌日。
绯晚依旧窝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