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嫔妾在神佛跟前发过誓,绝不背主。陛下,嫔妾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她哀戚地仰着头,无助看向皇帝。
此言一出,萧钰已了然。
“曹滨。”
他叫人。
候在殿外的御前大太监立刻进门,按着皇帝吩咐,把他查到的事,亲口对绯晚说了一遍。
“周小主自进宫以来,挨同宫执事云翠打骂是家常便饭。”
“春熙宫的掌事宫女何氏也经常罚她打她。”
“没人敢助她,不然会同样受罚。”
“春贵妃娘娘知不知情,要听娘娘亲口说。不过周小主身上时常带伤,大家都看得见。”
“而且小主有时候从内殿出来,是昏迷的,不止一次。”
“最近的这回,据说是她因为被贵妃娘娘厚赏,高兴晕过去的。”
“……”
曹滨说了很多暗中调查的结果。
情况再清楚不过。
春贵妃不但纵容宫人欺凌绯晚,而且很有可能也参与其中,导致绯晚昏迷。
“你有什么话想说?”
萧钰看向绯晚。
绯晚只是磕头。
萧钰肃然再问:“那夜,你脖颈上有一道红印,怎么回事?”
绯晚惊愕抬头,眸中闪过极深的恐惧,似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但最终还是摇头。
珠泪滴落。
脆弱可怜。
萧钰深吸口气,不忍再逼她。
她身世可怜,从小被欺压久了,乍然让她说出主人的不好,对她来说显然是很大的困难。
那红印,他当时以为是傩戏舞衣的绑带所留,并未深想。
直到今晨曹滨禀报了她所受的虐待。
还有那日若楚验出的伤。
都引着他不得不思索一个可怕的可能——
春熙宫有人勒过她的脖子!
春贵妃吗?
还是旁人?
想起虞听锦入宫一年多以来的天真单纯,娇俏可爱,萧钰不想相信是自己看错了人。
“起来。”
他伸手,让绯晚站起。
“有什么委屈,朕都为你做主。”
但绯晚什么都没说。
今日让皇帝明白虞听锦并不单纯就够了。
更恶毒的事,由她的口说出来,不如让皇帝自己渐渐知道。
效果更好。
而且她除了一身伤痕,没有任何证据。
春熙宫那些宫人,会站出来为她指证吗?
不会。
她刚得宠,前途不明,谁会为她得罪身居高位的贵妃!
何况就是皇帝自己,就算此刻尽数知道虞听锦做了什么,难道会为了她,去重罚虞听锦?
禁足,罚俸,仅此而已。
想让虞听锦降位都难。
因为她被虐待之时,不过是个宫婢。
就算惩罚得严重了,主子反省一下就好了。
大梁历代后宫,还没有因为惩罚宫人而受到严惩的嫔妃。
没这个规矩。
她想为自己讨公道,只能往上走。
到高处去。
不再微如草芥,才能得到正义。
眼下,抓住皇帝的心,比什么都重要。
皇帝会喜欢刚得势就告旧主状的人,还是会更怜惜受尽苦楚、只能依傍他、以他为天的人?
当然是后者!
“陛下,嫔妾能够在您身边,什么委屈都没有。”
她轻柔地,小心地,拽住了皇帝衣角。
像是刚被收养的流浪猫狗,可怜兮兮盼着主人垂怜。
萧钰轻叹一声。
放弃逼问。
引她出了偏殿,到御书房里。
泼墨挥笔,在空白纸上写了两个大字。
樱,婉。
“喜欢哪一个?朕赐给你。”
要赐封号了。
这是对她受伤的补偿。
绯晚看看那两字。
樱,是别人的封号。
而且樱花花期太短,花朵太柔弱,做封号不吉利。
婉?
还真是男人对女人的期许呢。
柔婉顺从,婉转动人。
算是很美好的字了。
看来帝王对她的满意,比她预想的更多。
但怎么办呢,她可一点儿都不喜欢这字!
“陛下,您怎么知道嫔妾喜欢樱花?”
刚从惶恐哭泣中缓过神来的少女,眼角还有泪意,眸中闪耀着感激和喜悦,分外动人。
“陛下晨间送的两盆垂丝金樱,盛大而耀眼,像昭阳,像朝霞,让嫔妾想起古人的诗:樱桃千万枝,照耀如雪天……”
她轻轻地吟诵着。
“嫔妾斗胆,不如陛下赐嫔妾一个‘雪’字,或‘耀’字,形容樱花的盛大,可好?”
萧钰失笑。
雪,耀?
怪难听的。
她有些通文采,却通得有限。
但在逼得她害怕哭泣之后,他愿意遂她的愿,不直接用樱字,而是用寓意。
想了想,便用了她提起的一字。
“昭,如何?”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