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后,登州府。
一间普普通通的院落内,柴进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衣衫,负手而立。
他容貌朴实,目光深邃,昔日锦衣玉食的翩翩公子,如今就像一个平平常常的生意人一般。
几名家丁正将一包包伪装成粮食的私盐,抬到事先准备好的太平车上,柴进望着忙碌的家丁们,神色微微有些紧张。
贩卖私盐,是杀头的大罪,不过对于连聚众造反都敢做的柴进来说,却是不算什么。
实在是私盐的利润太高了,
就在这时,院落大门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
众家丁皆是一惊,柴进猛地转身,望向大门口处,目光惊疑不定。
一名家丁急忙上前,“大官人,怎么办?”
柴进想了想,吩咐道:“别慌,先把盐都收拾起来,且待我去看看。”
众家丁手忙脚乱地将私盐一袋袋放到太平车上,又在上面堆了一些粮食作为伪装。
眼看一切都已准备就绪,柴进定了定神,这才带着家丁上前。
家丁们一个个也是背着手,将手中的短刀藏在身后,人人脸色紧张,
此刻的敲门声,已经响了很久了。
吱嘎一声,大门打开一条缝,柴进抬眼望去,却见站在门前的,乃是晁盖,林冲以及栾廷玉三人,当即放下心来
。
柴进将门打开,放三人进去,随即他探头出去,打量左右,眼看并无可疑动静,这才重重将大门关上。
此刻正是中午,灿烂的阳光从天空中洒将下来,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林冲目力敏锐,借着阳光的反射,顿时便发现在院子的地面上,有细细小小的白色晶体,正反射着微弱的光芒。
看着地上散乱的脚印,以及不远处满载‘粮食’的太平车,
林冲想了一想,却是心中了然,不禁微微一笑。
柴进带着三人进了屋子,仆人奉上香茶后,匆匆退去,随手关上房门。
柴进端起茶盏,有些疑惑地望着林冲,他看出来了,对面三人中,隐隐以林冲为首。
林冲拱了拱手,开门见山地说道:“为收复燕云十六州,我朝定下联金抗辽的国策,官家派遣爱女茂德帝姬,前往金国,签订盟约,此事,大官人也知道吧?”
柴进微微颔首,神色也有些激动,“燕云十六州乃我汉家江山的屏障,没了燕云,坐拥天险的胡人可以随意从任意一点南下,烧杀抢劫,防不胜防,帝姬虽然年龄不大,却是女中豪杰,为了燕云,自愿代父前去金国,这份胆略气度,就连柴某,也佩服的紧。”
林冲微微一笑,先放下三分心来,继续说道,
“那大官人可知,我家大人宁策,
即将率领五百精兵,沿途保护公主,前去金国?”
提起宁策,柴进脸色就有些冷,只见他淡淡说道:“此事在下略有所知。”
林冲便说道:“我家大人为了帝姬,更为了燕云十六州,不惜轻身犯险,主动请缨,护送帝姬前去金国,但……”
随即,林冲就把完颜希尹提前回国,王庆余孽逃往登州府,以及宁策与完颜希尹,金国的恩怨,跟柴进分说了一番。
柴进听了,皱眉不语,陷入沉思,
林冲当即站起身来,晁盖,栾廷玉也是齐齐站起,林冲对柴进郑重地拱手抱拳,
“大官人,大宋可以没有林冲,却不能没有宁大人,金国女真野心勃勃,凶狠残暴,举世皆知,
此去金国,帝姬或许危险不大,但宁大人,很可能就会有生命之忧!”
柴进漫不经心地抿了一口茶,随即冷哼一声。
“宁策乃是在下仇人,他的死活,与我何干?”
林冲听了,顿时便为之气结。
晁盖只得打圆场,“大官人误会了,我等不是想让大官人帮助宁策,而是想请大官人,在保护帝姬这方面,出一份力。”
“保护帝姬?”柴进眉毛一挑,“帝姬有什么危险?”
林冲便说道:“金国,虎狼之国也,如今金国伐辽,节节胜利,对我朝的需求
,并不大,
可以说,这份盟约得来十分不易,帝姬此行,远去异国他乡,风险重重,
宁大人乃是金国的眼中钉肉中刺,更不能轻身犯险,
所以在下打算代替宁大人前去金国,护送帝姬,唯恐势单力薄,所以想请大官人相助。”
晁盖亦是开口说道:“宁大人曾言,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为了收复燕云,还请大官人放下私人恩怨,以大局为重。”
柴进站起身来,脚步急促地在屋中走来走去,只是瞬息功夫,他便拿定主意,
柴进站定,望向面前的三人,说道:“我与宁策,虽有不共戴天之仇,然而为了燕云,为了我汉家百姓,柴某,愿意出手,协助你等!”
三人听了,当即大喜。
林冲想起刚才在院落里看到的细小盐粒,心想大官人当初何等仗义疏财,出手阔绰,而今却做起了贩卖私盐的勾当,看来其经济状况,颇不乐观,
想到这里,林冲便开口说道:“此事不会让大官人白忙,我等准备了三千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