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好, 即便没有月光, 点缀着繁星的夜空也璀璨明亮, 夜樱在晚风当中轻缓摆动着枝条, 花瓣落到池塘水面, 泛点涟漪。
临水的回廊上摆放着小小的案台, 乌帽狩衣的人类青年懒懒地半躺在垫子上, 执着酒盏悠然浅酌,对面,坐着的是随意披着深色外衣的妖怪青年, 他盘腿而坐,长长的头发以一种奇怪的形态在脑后形成弧形, 金色与黑色的发丝界限分明地将那长发分成了上下两部分, 那是个外貌相当俊美的大妖怪, 微微上扬的唇角散漫不羁,眼下有妖纹蔓延,让过分俊美的面容多了几分凌厉的霸气。
听着那妖怪青年与人类阴阳师你来我往地说了半天关于羽衣狐啦、京都啦、妖怪和德川家啦之类的事情, 无聊地撑着下巴坐在边上的桃终于忍不住,气鼓鼓地出声了, “喂, 你们说完了没有啊!”
她对那种事情一点兴趣也没有啦, 是那个叫做花开院秀元的阴阳师非拉着她过来说帮她问问看有没有关于樱的消息的,结果他们自顾自地喝上了酒聊得一派闲适把她给忘到一边去了, 真过分!
“哦呀, 秀元, 你还没介绍,这位是?”明明一早就看到她了,偏偏这会儿一副才发现她的表情惊讶地出声发问的妖怪青年唇角微微勾起,笑了起来。
“啊~糟糕,和奴良酱聊得太开心一下子把小桃花给忘记了,”花开院秀元握拳轻轻敲了敲额头做出自责的表情,然后笑呵呵地将手上的酒盏放回到小几上,“嘛,小桃花想要问关于妖怪的事情的话,就直接问问这位奴良组的大将吧~”
听到秀元的话,妖怪青年扬了扬眉梢,轻轻“哦?”了一声。
桃有些不爽地瞪了那个笑得古古怪怪的人类一眼,然后转过脸看向名为奴良滑瓢的妖怪总大将。
——据说是在之前与羽衣狐的战斗当中被夺走吞食了活肝,但是这会儿从这位大妖怪身上却完全看不出来有一点虚弱的迹象,即便是如此悠闲的姿态,还是能够感受到那一种只有强者才拥有的气场。
真正同属于妖类的桃对此的感受更为真切,在很久以前,在她模糊不清的记忆里,她也是记得自己曾经见过很多非常强大的妖怪的,那是与她截然不同的,真正拥有可怕力量与令人类恐惧的大妖怪。
“就是,”她抿了抿唇,对面那双含着几分笑意的眼眸中透出的玩味让她有些隐隐的恼意,那种目光,就好像看着自己感兴趣的小玩意儿一样,桃的目光下意识地扫了眼规规矩矩坐在自己身后的两位付丧神,扁扁嘴,“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叫做‘樱’的花妖?”
“樱?嗯……”奴良滑瓢晃了晃手上的酒盏,澄澈的酒水晃动着折射出烛火的光,他拖长了语调沉吟了会儿,才一勾嘴角,“真是遗憾,奴良组并没有名为‘樱’的妖怪,此前我也从未听闻过。”
“哦,这样啊,那没事了,”桃没有露出失望的神色,只是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然后站起身。
“这就要走了么?”看看也跟着站起身来的两位付丧神,这位新的魑魅魍魉之主拿起酒坛子摇了摇,“不一起喝一杯?毕竟我们也是一起出生入死过。”
金发的付丧神将脸隐在白布之下没说话,倒是少年模样的短刀抬起清冷的双眼直视着他,语调平缓冷静地说道,“承蒙邀请,但是我们要跟随大将回去了。”
“大将……么?”奴良滑瓢将目光转向微微蹙着眉头面对自己一直有些警惕的少女,轻笑了一声,然后单手撑住脸颊,“京都就要关门了,我的百鬼夜行将前往江户,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加入?”
“没!兴!趣!”桃出声道,她板着脸一手一个拉住山姥切国广和药研藤四郎,转身就走。
走了没几步又忽然停了下来,扭过头,一脸别扭与郁闷地说道,“哦对了,他们说给药研治伤的姬君是你的女人吧……帮我转达一下,谢谢——”
说完,她拉着两位付丧神,头也不回地大步往外走去。
远远的,身后传来那个人类阴阳师的声音。
“明天以后,京都就会被我的结界覆盖,想要做什么的话,要抓紧哦~小桃花~”
桃的脚步顿了顿,引得身后药研与山姥切都疑惑地看向她,但是桃只是停顿了一下,就又恢复了原先的脚步。
……
“所!以!说!啊!”走到庭院里,与一直等候在那里的剩余的刀剑们汇合后,桃才气鼓鼓地甩开了一直紧握着的手,瞪向山姥切国广,“身为付丧神居然在阴阳师的地盘上喝醉酒!”
没想到自家主上第一句说出来的会是这个,大家都愣了下,山姥切一怔,低下头,白布下的脸微微涨红了。
垂在身侧的手仿佛还能感受到自面前这个妖怪少女的掌心传递而来的温暖,而她此刻却是瞪着那双水红色的眸子,一副怒其不争的表情。
“……抱歉。”山姥切国广低声道。
“哼~”桃环抱着手臂,还有些气呼呼的样子。
“主公~山姥切他只是太高兴了嘛~”鲶尾双手搭在脑后,笑嘻嘻地为他解释道,“你没有看到哦,当时情况可是非常危险呢,药研他被羽衣狐的一条尾巴捅伤了,是山姥切冲过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