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德景瞪了一眼谭班头,这个老油条,又特么的给他惹事,要不是看在他女儿的面子上,今日定然不能轻饶了他!
谭班头虽然年岁比卢德景还大一些,但他却能算是卢德景的半个岳父。
因为他将自己最小的女儿,送给了卢德景为妾。
虽然妾室在大唐不算娶亲,但卢德景却分爱宠爱谭小娘子,因此对谭班头也照顾有加。
卢德景也知道这谭班头想转流内官,但他一个衙役班头,连流外官都不算,更不用说流外转流内了。
所以他也只能对谭班头平日所为睁只眼闭只眼,只要闹得不太过分,他都权当没看见。
这谭班头在县衙做了半辈子,县衙里的种种门道一清二楚,他也仗着卢县令的名头,捞了不少好处。
今日之事,在卢德景看来,不过是这谭班头又想讹诈一下别人,捞点好处,却不想如此倒霉,被卫国公李靖给撞上了。
这种事情谭班头等人也不是第一次干了,卢德景也没太当回事。
最多便是当着李靖的面,将这群衙役下了大牢,等李靖走后再放出来便是了。
反正卫国公也不可能守在县衙里,非要等他现场处置。这种事情无非就是一个拖字,拖上一段时间也
就风平浪静了。
卫国公这等贵人,哪里还会时时惦记这等小事。
至于那苦主,打发几个小钱便是了,他难道还敢说出半个不满来?
打定了主意的卢德景,一边朝李靖拱手赔笑,一边示意衙役们将谭班头他们带下去。
“卫国公,都是下官驭下不严,实在是下官失职。这等玩忽职守,又构陷他人的衙役,下官一定严惩不贷!”
李靖倒是没觉得卢德景的话有什么问题,他之所以亲自将这些衙役押解来万年县衙,也只是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至于如何处置,那自然是卢德景这县令的职责,他不会越俎代庖。
不过李忘忧却听出了这卢县令话里的意思,这不摆明是打算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吗?
什么一定严惩,这种空话一点意义都没有。
见衙役要将谭班头等人带走,李忘忧连忙出声阻止。
“等等。”
“怎么?这位小郎君对本县处置不满意?”卢德景见李忘忧出声阻止,原本对这李靖赔笑的脸一下便拉了下来,不满地问道。
李忘忧丝毫没有介意他的脸色,直接问道:“请问明府,《唐律疏议》中对盗窃他人财物,是如何规定处罚的?”
大唐律法,对于强盗罪的处
罚还是很严厉的。
《唐律·贼盗律》规定:“诸窃盗不得财,答五十;一尺杖六十,一匹加一等;五匹徒一年,十匹加一等,五十匹加役流。”
面对李忘忧的问话,卢德景并没有回答,只是轻哼了一声:“此事本县自会为你做主,先退到一边去吧。”
卢德景这敷衍的回答,连李靖都看出来了,不满的说道:“卢明府,为何不回答小郎的问题?”
“这……”见李靖如此说,卢德景无奈,只能老老实实回答道:“诸窃盗不得财,答五十……”
听他将唐律中关于强盗律的部分背诵了一遍,李忘忧冷笑一下,指着牛武手里抱着的鎏金神像。
“那班头说某盗窃这尊鎏金神像,不知如果属实,某应当如何处罚?”
这神像,乃是铜铸,外表鎏金,李忘忧估计这神像价格不会低于百贯铜钱,其价值显然远远超过了五十匹绢的价值。
按照唐律,如果这神像真是李忘忧盗窃的,按照律法,将会被处以流放三千里,并服三年劳役。
“这……”卢德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隐约猜到了李忘忧为何如此发问。
果然,不等他回答,李忘忧便用手一指县衙甬道西梢间立着的石碑
,上面刻有“诬告加三等”的字样。
“明府,按大唐律,诬告加三等,不知道某说得可对?这班头既然诬陷某盗窃,那么现在是否应当罪加三等加以判罚?”
“诬告加三等”,指的是诬告别人要加重处罚。
李忘忧这话一出,卢德景脸色立刻变得十分难看,那谭班头与一群衙役,也都面如土色。
“够了!此事本县自会调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卢德景不想再与李忘忧多言。
“呵呵,好一个调查清楚。此事事实摆在眼前,不知道明府还需要调查什么?”李忘忧追问道。
卢德景不由有些恼了,这个白衣少年,怎么如此不知趣?
他一甩衣袍,冷声道:“怎么?本县如何判案,还需要你这少年郎来教吗?”
两人之间这番唇枪舌剑,李靖却没说话,他想看看传闻中聪慧过人,才高八斗的李忘忧会如何处理此事。
李忘忧道:“明府,我大唐律规定,诸诬告人者,各反坐。这班头既然诬陷某盗窃财物,自然应该反坐受罚。”
“哼,本县知道了,本县刚才说了,自会调查清楚,给你一个公道,小郎,你不要得寸进尺,忘了自己的身份!”
卢德景这是打算以官威压人
,将李忘忧这不识趣的白衣小子给压下去,他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