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的脸色变得铁青,他自然也琢磨出这两笔账之间的含义。
有人居然敢在民部账簿上做手脚,贪墨国库铜钱!这简直触及到了李二的逆鳞。
李二最恨贪腐!
贞观元年,刚刚登基的李二下令修改律法。为了体现新君怀柔天下的光辉形象,李二对很多罪行都减轻了处罚,但唯独对贪污受贿的处罚丝毫不放松,甚至更加严厉。
当时房玄龄、长孙无忌都建议依照汉律,贪污一百六十两黄金即处死。但李二觉得金额太高,没有震慑效果,最终唐律定为贪墨“十五匹绢,即绞刑处死”。
贞观初年,生绢五百文左右一匹。十五匹绢,不过才七千五百文钱,比当朝一品官员的月俸略多一点。
可今日大殿之上,当着百官的面,居然爆出了这般惊天大案,怎么能不让李二怒火中烧?
有人居然贪墨了八千多贯铜钱!按照唐律,得死多少次才够?
至于贪赃枉法之人是谁,戴胄清楚、张亮清楚,李二自然也一清二楚。
作为民部的头司,民部郎中位高权重,这钱粮账簿便是由其掌管。
能够在民部账簿之中做手脚,除了民部尚书戴胄,也就只有这位民部
郎中李孺了。
戴胄生性坚贞,有才干,熟知律法,原为前隋官员,后入唐为官。对于这位股肱之臣,李二自然是完全信任的,也坚信以戴胄的为人,是绝对不可能贪墨,否则他也不会任命其担任民部尚书这般重要的职位。
不过今日这案子曝光,戴胄却也并非没有责任。
他身为民部尚书,却未发现属下官员贪墨,自然也会受到相应的处罚。
至于一旁的张亮,李二此时却是懒得理会他。
“李卿,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李二盯着李孺,帝王威严含怒而发,更让李孺话都说不出来,跪倒在那里一个劲的磕头。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李二长身而且,也不理会李孺,环视殿内群臣,朗声开口道:“饲私贪浊,非止坏公法,损百姓,纵事未发闻,中心岂不恒惧?恐惧既多,亦有因而致死。大丈夫岂得苟贪财物,以害身命。使子孙每怀愧耻耶?为主贪,必丧其国;为臣贪,必亡其身。”
群臣惶恐,全部俯首叩拜:“臣等受教。”
“戴卿,驭下不严,罚铜二十斤!比部审核不严,难咎其责,李道宗,罚铜二十斤!”
李道宗,初唐名将
,李渊的堂侄,李二堂弟,时任刑部尚书。
负责稽查审核民部账簿的比部,便是刑部所辖,所以民部的账簿出了问题,他这刑部尚书自然也是需要负责的。
罚铜二十斤,其实并不多,也就是几贯铜钱而已,只是小惩。但对于戴胄、李道宗这般朝堂大佬来说,丢的脸面却比那点铜钱重要的多。
对于李二的处罚,二人皆无话可说,低头认罚。
“魏卿何在?”
“臣在。”魏征出列。
“拿民部郎中李孺下台狱,着御史台连同大理寺、刑部,查清李孺贪墨几何,是否还有从犯,严惩不贷!着有司捉拿李孺家眷,一并下台狱,籍没其家,收归国库。”
李孺是武德九年坐上民部郎中位置的,至今已经三年时间。
而仅仅今岁的四个月时间,他便敢从中贪墨了八千多贯,那之前李孺贪墨了多少,却还未可知。
李二怒气冲冲颁布完口谕,自有宫中禁卫上前,将已经瘫软成死狗一般的李孺拖下殿去。
他的结局不言而喻,查明其贪赃枉法后,除了被绞死以外,没有其他可能。
而他的家眷,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女眷被投入掖庭宫劳作,男眷充为奴
役,其后世子孙,永不可为官。
李孺及其家人下场虽惨,但李忘忧可不会去同情他。他在后世就是屌丝一名,最恨的便是贪官污吏,这些人在他看来,死不足惜。
不过李二刚刚颁布完口谕,李忘忧便不顾李二那难看到极点的脸色,开口说道:“陛下,李孺位于大安坊的宅院,却已经是输给臣了。有司罚没其家产的时候,可不能算在其中啊,那已经是臣的产业了。”
他这话,气得李二差点踹他一脚,这时候你还惦记着那宅子呢?
李二哪里知道,李忘忧今日搞出那么多事情,还帮他打掉一个“大老虎”,为了就是那套位于大安坊的宅子。
李孺要是知道自己因为一套别院而丧命,不知道会不会等不到被上绞刑架,就把自己活活憋屈死?
李二猛吸了口气,压下了心头的火气,才开口说道:“可,朕准了。退朝!”
说完李二转身便走,长孙皇后也无奈摇摇头,追着自己夫君去了。
李二走后,大殿之上那近乎凝滞的空气才猛然一松,百官皆是长出口气,看向李忘忧的目光中,却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这户县子当真了得,搞出这番
动静,就为了揭发民部郎中贪墨,但他又是如何知道民部郎中做了假账,贪墨了铜钱?
不少官员,在心中对于李忘忧的评价,却是又高了几分,觉得这位户县子轻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