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上殿后,恭恭敬敬的跪下,给自己的父亲和祖父行礼。
正式场合,太子一样需要自称为臣。
他虽然脸色略微显得有些苍白,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李承乾的身体并无大碍。
所谓薨逝,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李渊的脸色阴沉如水,却不得不挤出一个难看到极点的笑容。
“朕的乖皇孙,你的病好了?”
“回太上皇帝话,臣的病好了,多谢太上皇帝挂念。”
“朕听说承乾你得的是肠痈之症?如何医治好的?”李渊又问道。
“太上皇帝,是臣的师长,户县开国子李忘忧给臣治好了病。”李承乾很乖巧的指指李忘忧,又很委屈的说道:“臣听说有人诅咒臣已然薨逝,还请太上皇帝给臣做主,惩治这些坏人!”
李承乾虽然年仅九岁,但生在帝王之家,却比普通小孩早熟许多。
来太极殿的路上,李忘忧已经三言两语,将今日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与他交代了一遍。
听闻那些世家的大臣,居然诅咒自己已经死了,可把李承乾这小屁孩给气坏了。
李承乾这话,却让李渊不由老脸一红。
原本因为李承乾出现就尴尬无比,如今在被自己的皇孙如此一说,更觉得老脸火辣辣的疼。
他李渊可不就是李承乾口中的“坏人”吗?
李渊轻咳一声,站
起身来:“朕身子有些乏了,先回后宫歇息去了。朝堂事务,就拜托二郎了。承乾之事,你看着处理吧,不要让承乾受了委屈。”
今日所谓的逼宫,已经成为闹剧一场。
继续留在这大殿之上,只是徒增笑料而已,李渊见事不可为,便准备溜了。
至于那些世家门阀,李渊哪会去管他们的死活。
更何况李渊此时心中,对于世家门阀同样觉得怨恨。不是这群混蛋,赌咒发誓说李承乾已经薨逝,他今日如何会在百官面前,丢这么大一个脸面?
“恭送太上皇帝。”李二微笑着躬身行礼,心里却差点大笑出声来。
百官也纷纷跪下,恭送太上皇帝,只是那些世家官员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王元忠和耿鸿这两个出头鸟,此刻更是话都已经说不出来了,脸色比大病初愈的李承乾还白,完全看不到血色,身体瑟瑟发抖。
李渊刚刚走下御阶,还没坐上步辇,就见李二身边的近侍,那名叫米拓的内侍匆匆从殿外走了进来。
李渊当年也是久经沙场,米拓身上那股浓郁的血腥气,他一下就注意到了。
大唐的太监,衣服与百官一样,是根据品级着衣。米拓身为李二最信任的内侍太监,被特赦了从三品官职,身穿紫袍。
李渊的眼神也着实不错,年届六十,还能
敏锐的察觉到米拓那身紫袍的衣摆上,还有点点新鲜血迹……
米拓很恭敬的朝李渊躬身行礼:“启禀太上皇帝,奴婢方才得到通秉,说鹤羽殿有几名内侍手脚不干净,偷取宫中财物。奴婢自作主张,将那几名内侍给杖毙了。奴婢身为内侍省监,驭下不严,还请太上皇帝恕罪。”
鹤羽殿,正是李渊退位禅让后,居住的宫殿。
而米拓所说的那几名内侍太监,若没有意外,必然是他李渊仅余的几名心腹内侍。这次与世家之间的内外联系,也是通过这几名内侍太监进行的。
李渊想发火,却又说不出话来。
他心知肚明,这是自己儿子给自己的警告。
内侍省,便是皇帝身边近侍管理宫廷内部事务的机构。而米拓正是内侍省的身监,从三品官职。
他要杖毙几名“手脚不干净”的内侍,他李渊又能如何?难道与自己的儿子撕破脸皮吗?
在深宫之中幽居了三年,李渊便如那没牙的猛虎,早已没有了这般勇气。
而米拓如此行事,自然是出于李二的授意。
他身为李二身边近侍,最得信任。
太宗贞观二十三年间,被授予从三品官职的内侍太监,唯有他一人而已。
李二曾规定,内侍省不置三品官,四品的内侍就顶天了。而米拓能特赦赐予从三品官职,可见李
二对他的信任。
他去李渊宫中查谁与世家勾结,没费什么力气,便从李渊的宫中揪出了几名内侍。问明口供后,米拓丝毫没有顾忌李渊的脸面,活活将这些内侍给杖毙了。
对于米拓这般放肆的行为,李渊只能咬牙忍了。
“朕知道了。”李渊阴沉着脸,不再多说,径直坐上步辇,打算返回鹤羽殿去。
米拓却又拦在了步辇前面,继续禀告道。
“太上皇帝,奴婢还查得鹤羽殿中,有后宫嫔妃行为不检,淫乱后宫,也被奴婢给一并杖毙了。奴婢没有请示太上皇帝,便擅作主张,还请太上皇帝宽恕则个。”
他这话说得轻松,听在李渊的耳中却不由身体一晃。
李渊的老脸瞬间涨得通红,手颤抖着直指米拓:“你,你好大的胆子。”
米拓却也不说话,只是微笑躬身行礼。
良久,李渊颓然放下手臂,什么话也没说,挥了挥手,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