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吾卫营房的一处小校场上,得到了通知的金吾卫老卒,已经聚集于此。
七十三名老卒,或站或站或蹲,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着,态度十分慵懒的在小校场等待着他们。
见到程处默这位亲勋翊卫羽林郎将到来,也只是站起身来,随便行了个礼。
倒是对于程处默身后的崔信、侯君集等人,众人更为关注。他们也心知肚明,不出意外,这便是自己今后要投身的主家。
至于李忘忧,则早已被这群老兵痞给忽视掉了,众人皆以为他是跟着来看热闹的,是哪家勋贵的后辈。
李忘忧跟着程处默走进小校场,见到这些老兵痞的模样,不由一头黑线。
确定这些是彪悍的悍卒?
这群货色,与村里庄户们干完了农活,凑在一起闲聊有什么区别?
在他的想象中,这些精锐悍卒,不应该是铠甲鲜亮,气宇轩昂,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啊呸,说错了,是雄壮英武吗?
这群裹着袄子,带着幞头,站没站样,坐没坐样的家伙,真是左右金吾卫的悍卒?
李忘忧将疑惑的目光递向程处默,心里怀疑,这特喵的该不会又是程咬金那老流氓在忽悠自己吧?
程处默看出他心中疑惑,嘿嘿一笑,尚未解释,一旁的牛武却忽
然说话了。
“郎君,这群人不得了,皆是杀过人见过血的军中悍卒。”
听牛武这么说,李忘忧不由愕然,这群庄户一样的人,是悍卒?
“牛武,你没看过错?”
牛武很肯定的点点头:“错不了,当日我在军中之时,这样的悍卒见多了。这群悍卒看似随意,其实却随时可能暴起伤人,看似散漫,实则彪悍,自有一股凶悍之气。郎君要是能招募到这些人,倒是不错。”
对于牛武的话,李忘忧自然相信。
不管怎么说,牛家兄弟,那可是前隋军中的“特种兵兵王”。
能成为踏白军的成员,无一不是精中选精。更不用说牛家兄弟还是沙场血战突厥人,百战余生的老兵,更是了不得。
他能让牛家兄弟诚心实意附籍为部曲,说起来,还真是走了狗屎运。
李忘忧忽然好奇问道:“牛武,这群人的身手,与你比起来如何?”
牛武倒是毫不客气,傲然仰头:“赤手空拳,我能以一敌二。倘若有趁手的兵刃和弓箭,若在山林之中,便是来一火,我也不惧。”
他的话,倒是让李忘忧不由咂舌。
一火那可是十人,冷兵器时代一个人对付十个人,那是什么概念?
牛武又补充道:“倘若大兄在此,我与他联手,不限
手段,这七十多人,也不为惧。”
他这话,李忘忧就当他吹牛了。
毕竟当初在东市,荥阳郑氏郑康伯那个混蛋,领着部曲围攻马车行时,牛勇可是吃了点亏,受了点轻伤。
哪里有牛武吹得那么厉害?
其实李忘忧不知道,那次一则牛勇面对的也是荥阳郑氏的部曲,同样都是军中悍卒出身。二则牛勇的手段,大多以一击致命的杀戮手段为主。
他又缺了条胳膊,在不能下死手的情况下,一身本事,最多发挥得出四五层,自然有些吃亏。
李忘忧与牛武在一旁窃窃私语时,程处默上前两步,提高了音量,向老兵痞们介绍了一番,这几位有心招揽他们的勋贵身份。
“都听好了,这位是清河崔氏的家主,崔公。这位是潞国公,侯大将军。这位少年郎,可是了不得,是开国县伯,户县伯,他如今在长安城中,可是鼎鼎有名。尔等最近喜欢听的三国一书,便是这位户县伯所著……”
程处默也是亲疏有别,对于崔信和侯君集,只是简单介绍了一下其身份,而对于李忘忧,却是好一番大吹大捧。
不过他这番话,却有点白做无用功。
在清河崔氏与侯君集的名声面前,似乎没有什么老卒,对李忘忧这小小的开国县伯感
兴趣。
毕竟清河崔氏,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清河崔氏的赫赫之名,当时都认为是“天下第一高门,北方豪族之首”。
甚至贞观六年,李二为了压抑世家势力,加强皇权巩固统治,命人重修《氏族志》,要将天下氏族进行重新排名。
结果到了贞观十二年,《氏族志》修成,却依旧将清河崔氏排在了第一的位置上,把李二给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在李二的强硬打压下,命人再次重修,才贯彻了李二的指示,以皇族为首,外戚次之,清河崔氏被降为第三等。
由此可见,清河崔氏在世人心目中的地位。
今日清河崔氏的家主崔信,亲自来招募他们,充为部曲,这是何等荣耀?
而侯君集,虽非世家,但却是圣人亲封的潞国公,右卫大将军。对于那些有心搏个前程的老兵来说,也是相当的有吸引力。
至于李忘忧,众人华丽丽的无视了。
虽然金吾卫护卫长安城,对于长安城中各种事情也是一清二楚。李忘忧这位新晋崛起的户县伯,众人也早有耳闻,知道他搞出了诸般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