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陇县城头那股悲壮的气氛,并未影响到城外的僚人们。
在残忍杀害了衙役,将其剥去头部皮肤祭天后,僚人的铜鼓再次响起。
僚人们直接从树林之中,拖出了许多木梯,准备强攻九陇县。
这些所谓的木梯,简陋到了极点。
长长的树干,削去枝叶后,再以绳索在其上绑上一些短枝木棍,用以踩踏借力,一副木梯就算是完成了。
但即便这般简陋的木梯,李忘忧等人,却也不敢轻视。
李忘忧一看僚人真的准备攻城,再扭头看看身后的九陇县城,不禁立刻色变。
九陇县乃是下县,县城面积很小。
但即便县城再小,四方形的城墙,总长度却也接近四公里。
而此时所有的府兵、衙役与民壮全部登城准备防御,却也不过才三百多人。
简单计算一下就知道,差不多每隔十米左右,城墙的女墙旁,才有一名府兵或者衙役防守。
再看看城下的数千僚人,李忘忧就觉得头皮发麻。
他一把拽过独孤丰:“独孤明府,数去召集城中百姓,将青壮全部动员起来,上城墙协助府兵防守。只靠府兵,是守不住县城的!”
独孤丰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脸色也是巨变。
华夏自古,若要守城,动员城中百姓都是必须的。
独孤丰虽然为官清廉
,却并未上过战阵,更是头一回经历这种事情,居然将动员城中百姓,来协助守城一事给忘记了。
被李忘忧一番提醒,他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
“等等,除了去动员城中青壮,所有的医家也须集中起来,准备好药材,救治伤员。九陇县内的大族,府中看家护院的仆役,全部就地征用,让他们立即赶来城墙上协助作战。”
李忘忧又继续吩咐道,他虽然也没经历过战争,到却了解这些常识。
独孤丰领命而去后,王宜春却又偷偷溜到了李忘忧身旁。
“公爷,依下官看,不若答应那些僚人的条件为好。这九陇县中,仅靠二百府兵,如何守得住?公爷这金贵身子,何必冒险与那些蛮人去硬碰硬?若是……”
“住嘴!”
他话未说完,就听李忘忧一声暴喝。
“大战当前,尔再敢这般胡言乱语,当心本公直接将你脑袋砍了祭旗!”
王宜春被李忘忧这话,给骂得顿时面色惨白,却一句话也不敢说,只能不断躬身施礼致歉。
李忘忧也懒得理会此人,便干脆打发他下了城墙,去城内协助独孤丰,动员百姓助战。
王宜春背身走下城墙后,眼中却满是不忿的怨毒之色……
九陇县虽然不大,却与长安城一般,分成了数个里坊。
坊正除了
催督民户的赋税徭役外,督察奸非与维护治安也是其工作。
独孤丰命衙役去各个里坊通知坊正后,很快,九陇县各处便响起了密集的铜锣声。各个里坊的坊正开始在坊中召集青壮,准备参与县城的防御。
这可不是自愿参加,每家每户的青壮,无论男女都必须强制性参与。
男子携带兵刃,上城墙协助防守,女子开始在县衙书吏的带领下,搬运物资。
城外僚人铜鼓越来越急促,战争一触即发。
李忘忧立与城墙上,冷眼旁观着下方僚人准备攻城事宜。
显然,这些僚人的装备,却是简陋到了极点。
甲胄就不用多说,那是肯定没有的。
他们手中的武器,大多也只是与障刀差不多长短的短刃。
远程攻击武器,也只有为数不多的僚人,手中持有弓箭。
至于什么攻城车、冲车、投石车这些军械,那显然是不可能存在的。唯一能够让僚人们攻上九陇县城墙的,便只有那些粗制滥造的木梯而已。
但僚人的这些装备,却并未让李忘忧感到放心,毕竟双方的人数差距,实在太大。
而且他如今心中却还有个疑问,便是这些僚人究竟为何造反,围攻九陇县。
独孤丰虽然鞭笞了一顿那僚人首领的儿子,却也不应引发其他四个僚人部落的反叛
。
难道这些僚人真就如此团结?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李忘忧虽然对僚人所知不多,却也知道僚人几乎还处于很原始的生活状态。
不同的部落之间,发生争斗是常有的事情。
而且僚人更流行奴隶制,被打败抓获的俘虏,直接贩卖成奴隶,奴隶买卖不仅盛行,而且价格低廉。
“大狗一头,买一生口”,也就是说,一条成年犬,便可以换一名被劫掠来的奴隶。
再加上抢亲之类的事情,这些僚人之间的关系,可是一点也说不上友好。指望他们因为其他部落首领的儿子,被九陇县县令鞭笞责打了,就跟着一起来报仇,那根本就不可能。
这其中必然还有隐情!
李忘忧倒是不怀疑独孤丰对他撒谎,毕竟他虽然与独孤丰才认识不到一日,但既然独孤丰此人能史上留名,想来还是值得信任的。
他正思索这些事情时,城墙下方忽然响起了号角,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