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惟夕想了想,只好如实回答:“我丑。”
周北不再说话,而是转身走向大厦,夏惟夕立刻紧跟在后面,眨眼间便升至电梯顶层。
她快步跟在他身后,大叔的步子很大她跟起来很吃力,她隐隐觉得自己一定是要精神分裂了,不然为什么大叔越虐她她越开心?!
屋子里散发出柔和的灯光,脑海中忽然如慢镜头回放般浮现出一幅幅画面,她和大叔在一起的时候,他在工作,她就趴在一旁写作业或者睡觉,那些零碎的片段都浮上心头,她忍不住鼻子一酸。
她不能哭,也不再会哭。
她和佣兵团一起执行过任务,见识过朋友的死去,第一次她哭得差点昏死过去,第二次她就只会默默掉几滴眼泪。
在死亡面前人显得渺小而又可悲,一个鲜活的生命眨眼间可能就会离你而去,哭并不能解决问题,只会让人怯懦,所以她早早就学会把泪水都埋在心里咽在肚子里。
要坚强,直到守护大叔到最后一刻,她常在心底对自己这么说。
两年来,她改变的很多,她开始明白并不是相爱就一定要在一起,这世界上有很多无可奈何,有很多阴差阳错,有很多“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有的时候,太过坚持反而会伤害到彼此。
丽莲曾经喜欢过哥哥宗世勋,然而他们是亲兄妹,他们不可能在一起,于是她将爱情变成最难舍难分的亲情。
宗世勋喜欢她,而她同样不可能跟他在一起,于是他将这份爱变成是对她的照顾,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收留了她,关心他却又恪守她划清的界限,分毫不越。
她依旧深爱着大叔,只是少了必须要在一起的冲动,当这种爱被深埋在心底的时候,她开始想要默默守着他,看着他幸福。
她到底还是自卑,所以她不知道大叔的幸福只有她能给,在感情上,她学会像一只小鸵鸟一样将脑袋埋在地下,不看、不想。
她和当年大叔的心思出奇相似,或者,这就是成长的心。
她看着眼前的大叔,第一次觉得她并不能完全看透他,她甚至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对自己态度这么好,她不希望大叔发生因为自己救他一命就爱上自己的桥段,在心底,她还是希望大叔只对“夕夕”钟情,这是她小小的私心。
门被开启,她跟在大叔身后推门而入,看到百无聊赖掷飞镖的金丝眼镜,见他们回来,他眼中竟然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热情和激动。
“受伤了吗?”他开口就问。
“让你失望了,不是我,是她。”周北指一指捂着肩膀的夏惟夕,“她肩上中了一弹,辛苦你了。”
金丝眼镜看一眼夏惟夕,这个男人拥有一双尖锐到揉不得半点沙子的眼眸,他会是个很精明的人,夏惟夕想。当他目不转睛注视着她那张脸时他竟然会有些害怕。
“取子弹?小意思。不过麻烦周少先回避一下,女孩子嘛,不希望被崇拜者看到自己这副血淋淋的场景。”
周北皱了下眉头,似乎不太情愿似的,过了半晌,他才点点头:“你快点,好了叫我。”
夏惟夕盯着大叔离开的背影直咬唇,大叔一走,面对这个如狐狸般狡猾的男人她总觉得有点胆战心惊。
饶是她心里紧张,金丝眼镜却一点都不紧张,他已经拿好药箱,拖了把椅子在屋子中央的空地上,吩咐她坐下。
“要麻醉吗?”
“不要。”夏惟夕立刻回绝。
“怕我强了你?”金丝眼镜忽然开了个不太好笑的玩笑。
夏惟夕咬咬唇,一声不响。
金丝眼镜笑笑,长指忽然挑起她那张脸,拨开她额际的发丝,打量着她那片有些丑陋的疤痕。
夏惟夕心中大惊,她分明看到他已经将手伸了上去,忙向后一躲,紧张地道:“金先生!”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姓氏?”金丝眼镜目光中忽然闪过一丝狡黠。
夏惟夕张张嘴,整个人都傻掉了,傍晚走之前她就差点说出口,这次她终于彻底为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正在这时周北忽然推门而入,金丝眼镜似乎早料到他会回来看这么一下,于是他目不转睛盯着她额上的伤疤,肯定道:“这是烧伤和一点点炮弹的炸伤,我可以治好,好到这些伤口可能从来未出现过。”
“快给她取子弹,你想让她流血流死吗?”他厉声喝道。
金丝眼镜耸耸肩,又不是他的女人,他焦急什么劲?
一面嘟囔着一面从药箱中取出消毒酒精,他扔给她一条毛巾,嘱咐着:“疼了你就咬着,我不想听你叫唤。”
“我不会叫。”夏惟夕将毛巾攥在手中。
金丝眼镜像看为国捐躯的女壮士一样将她上下打量一番,摇摇头工作起来,当消毒的镊子探入她伤口之时,突如其来的异物侵入让她猛地一个激灵。
与此同时,她分明听到金丝眼镜轻声说了一句:“你大叔是不是很奇怪?他对现在的你好像很上心。”
她身子一紧,镊子尖立刻没入她的肌肉中,她一疼,咬着牙道:“你说……什么大叔,我不懂。”
“别装了夏惟夕,你觉得你那点拙劣的小把戏能骗得了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