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敬仪殿后,黄老四瞪着猩红的双眼,和孙安研究着最近看哪些臣子不顺眼,主要是分析谁在背地里搞风搞雨。
很快,一份名单弄出来了,都是世家门阀的官员,十来个人。
黄老四又筛选了一遍,还是不太确定究竟是哪个臣子搞鬼。
千骑营已经在调查了,不过还需要是时日,但是黄老四已经迫不及待了。
“就李家吧。”
黄老四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孙安从未见过的笑容。
这种笑容,孙安觉得总在文臣脸上见过,天子还是头一次。
“去,出宫去千骑营衙署,告知陈卿,在京中放出风声,最近天灾连连,太子久病缠身,是上天警示,国朝,出了奸臣!”
孙安眨了眨眼睛,没听明白。
黄老四笑意渐浓:“就以税事为由,说是这李家门生故吏遍天下,皆是欺民害民之辈,尤其是长子李木,贪墨萧县税银不知害了多少百姓,老天爷这才降下神罚天灾。”
孙安终于听明白了,凝望着黄老四,眼神复杂。
陛下,您变了啊。
以前的您,虽然也挺坏,但是,绝对没这么损呐。
坏也好,损也罢,天子都交代了,孙安只能连夜出宫,前往千骑营衙署寻副统领交代一番。
换了常服,带上俩禁卫,出
了宫,老太监直奔千骑营衙署。
千骑营是新君登基后才成立的衙署,距离皇宫不远,一炷香就到。
与其他六部九寺不同,千骑营就是一个大院,不到半亩地,红砖绿瓦,不看牌匾还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宅邸,几处班房,一间大堂。
可实际上,千骑营衙署正下方,也有一处监牢。
千骑营的探马,大多都是黄老四曾经的亲军,登基后,又以这些军中虎贲之士为骨干组建了千骑营这个新衙署。
其他衙署,白日里最是繁忙,可千骑营却是夜晚之中忙碌,穿着不同服饰的千骑营探马来来往往。
老太监表明身份后,询问了一番,果然,真正掌管着千骑营的副统领正在后院之中。
穿过正堂来到后院,老太监苦笑不已。
副统领与几个千骑营探马,正围着篝火吃肉饮酒,七八个人。
“不是老子和你们吹嘘,就户部那群酸儒,老子摸的透透了,谁家几房小妾,回到宅邸之后几时行房,行到几时,嘿嘿,一清二楚。”
一群曾经战阵上的老杀才顿时马屁如潮,随即开始询问具体细节。
老太监清了清嗓子,微微咳了一声,众人这才回头。
见到是老太监,大家纷纷收起了笑容起身行礼,喊了声大统领。
看的出来,这一声“大统领”很敷衍。
不过也是正常,老太监就是挂名的领导,真正统领这群眼高于顶的虎贲之士是副统领陈言!
“孙公公怎还出宫了,天子有事交代卑下?”
陈言穿着一身短打扮,嬉皮笑脸,哪里能看出来这是一个户部的从六品文臣。
“是如此。”
陈言挥了挥手,众人退出了院落。
老太监走了过去坐在篝火旁,苦笑道:“外臣妄议太子殿下,你怎地不派人入宫告知咱家一声。”
陈言转着篝火上的烤鸡,没好气的说道:“我得知此事时,恰巧陛下回京,再者告知了你又有何用,你还能下个条子让我将人都拿下大狱?”
“倒也是,此事,陛下龙颜震怒,给咱家训斥了一通。”
“怪不了我,事发突然,早些和陛下提这事的时候便气哼哼的,恨不得灭了这群读书人的九族。”
顿了顿,陈言皱眉道:“楚擎如何了,在宫中,没遭罪吧。”
提起这事,孙安有些不乐意了:“那楚擎被卫长风青眼相加,纳入户部为算学教习,你怎地没通禀宫中,陛下还当他是白身,封了官职。”
“孙公公,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卑下要收集京中消息,又要查探税事,还要暗中保护陶少章,
白日当差,夜里回此处梳理脉络,整日睡不上两个时辰,莫说入宫,便是解个手都要捧着公务,再说又不是什么顶天的大事。”
陈言还真不是敷衍之词,卧底都这样,普通人九九六,官员七七七,他是干俩七七七。
白天在户部当差,暗中了解各道税事,晚上下了差,又要汇总,和千骑营调查的税事数额进行比对,除此之外,千骑营还要打探京中风声,大事小事都要去甄别。
昌京是国朝中枢,偌大的一个国朝,新君刚登基,要头疼的可不单单只是各道税务。
楚擎的出现以及户部的效率提升,或许会解决一桩大麻烦,可也只是让天子和陈言头疼的诸多麻烦之一,即便核算出了各道官员贪墨税银的数额,如何谋划,如何处置,又牵扯到谁,如同一团乱麻,需要抽丝剥茧的谨慎处理。
孙安只是名义上的统领,兼职都算不上,就是挂个名,这些事他不懂,不想去问,陈言也不会说。
老太监三言两语将天子交代的事情说了一遍后,陈言笑了。
“陛下这办法倒是稀奇,有些阴损了。”
孙安连连摆手:“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