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多谢六哥哥!若没六哥相助,只怕我要露宿山野。”裴仪转头对裴修道谢,悄悄攥住丝萝的手,示意她不要多话。
“一家子人不说两家话,你快回去歇歇。”
“好,”裴仪回身,拽住丝萝连忙往里走,一面走,一面压低声音问她:“出了什么事?”
丝萝同样以小声回话:“周婆儿子来了。”
“周达?他来做什么?”
“城门封锁的消息,就是他透给周婆,才告诉的我。”丝萝往四下张望,见周围没有旁人,才说:“周达带来一人,说要见您!”
“人在何处?”
人?
什么人?
莫非是,他的人?
“在西府蕉客的偏房里候着。”
裴仪脚下生风,快步走回西府蕉客。
丝萝引她来到偏房,皂白候在门口望风。
屋内候着三人,周婆、周达还有一个陌生男人。
男人身上的服饰和贺平的一样,裴仪心知自己猜对他的来历。
那人单膝跪在裴仪面前,双手抱拳,郑重其事地说:“裴七姑娘安,小人是贺首领的表弟贺云,奉贺首领的命,来见七姑娘。”
裴仪脑子一转,看着周婆说:“除了丝萝,余下的人都出去!”
“是,老奴告退,”周婆拽走周达。
房内余下三人,裴仪、丝萝与贺云。
“你先起来,”裴仪寻一张椅子坐下,“贺首领有话告诉我?”
“将军有话。”
贺云站起身,距裴仪五步外,站直身子回复:“回七姑娘,将军午前收到漠北火漆传书,急告柔然贼子来犯,漠北大乱。”
漠北大乱?
裴仪猛地起身,身子一晃,险些倒地。丝萝手快,扶住她。
午前?
那时,她已经出府,前往静安寺。
“将军与七姑娘有约在身,无暇当面同七姑娘告别,特命小人相告不必赴约。小人来迟,七姑娘已经离府。”
“是,我走到的早。”情绪上涌,裴仪肉眼可见慌乱起来,双手颤抖,直拍胸脯。
“城门闭锁,小人不宜出城寻七姑娘,只能候在这里等七姑娘相见。”
“将军人呢?”
“漠北兵马皆在城外以西二十里驻扎,将军已携护符率军,亲赴漠北。待日后归朝,再向七姑娘致歉,请七姑娘见谅。”贺云低下头。
此刻,贺云低头。
不仅仅代表他自身,还代表身后人,他主子,定远将军。
“我明白,”裴仪浑身的力气被抽离,摊在椅子上。
她宁愿他只是失约,失约不见她。
也不愿看到如今局面,柔然贼子来犯,漠北大乱。
“你走吧,”裴仪难以支撑,怕当贺云的面事态,冲他摆手。
“还有一事,将军命小人告诉您。”
“什么事?”
“将军昨日访静安寺老丈,今早,静安寺僧人来报,老丈悬梁自尽。”
贺云的声音不比贺平洪亮,他的声音绵长,像极了藏在棉花团里的一把刀。
这这把刀直刺裴仪的心脏。
老丈悬梁自尽,裴仪惊得失神。
她回想起那日在万华殿内,老丈跪在她面前,奉他为贵人的模样。裴仪的后背不由地惊出一层细密的汗,沾湿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