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这女子容貌妩媚之中带着几分清丽,举止娴雅之中又透着风情万种,即便是头上随意盘起的云鬓也在一支银钗的点缀之下,显得不紧不松、不高不低,就仿佛墨染的一朵青云。
便是这样一个女子,正应了当年曹子建《洛神赋》:“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的描述,诚可谓是一位九天下凡的仙女,当得起“人间绝色”这四个字。
柴安风也算是见过些世面的,看着这位女子,竟看得呆了,张着嘴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而他身边的掌柜也赞叹道:“爵爷,小人迎来送往这么许多人,何曾见过这样的女子,莫非是我眼花看错了?还是没睡醒还在做梦?”
柴安风没搭理他,又痴痴说道:“那啥,我先不走了,你替我捡好酒、好饭、好菜只管给我上。”
说罢,柴安风又低着头痴痴走回了座位,刚要抬头再偷眼看那天仙下凡一般的美女,却不成想自己的视野,全被眼前薛家那位长得仿佛小山似的丑女给挡住了。
这就有些大煞风景了。
柴安风满心思想再多看几眼那位美女,唯恐她留在自己脑海里的倩影就要转瞬即逝,想也没想就对对面那薛家丑女说道:“薛小姐,你坐在那里不方便,要不你坐到我旁边来?”
薛丑女本来对柴安风就有几分好感,听了这话,还当是眼前这位柴爵爷想要同自己促膝说几句悄悄话,便兴致勃勃地起身坐到了柴安风的身旁。
这姑娘身宽体胖,坐在柴安风身旁,就好像平地升起一座大山,就连从旁边窗口射过来的阳光都仿佛减弱了不少。
可她这么一挪,至少释放了柴安风的视野,终于可以让他毫无阻碍地欣赏坐在前面桌上的那位美女了。
只见这
位美女只点了一杯清茶、三样点心,若有所思地在那边品茗,偶尔看看楼下川流不息的人群,一颦一笑之间均是风情万种。
柴安风被她举手投足撩拨得心猿意马,真想推开眼前的桌子,一屁股就坐到那美女身边,就算是闻一闻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体香也是好的。
然而眼下正坐在柴安风身旁的那位薛姑娘似乎不太聪明,完全猜测不出柴安风的想法,犹在同他絮絮叨叨地聊着些无聊的话题。这些话题,柴安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连半个字都没听进去,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对面那位美女身上。
而天香楼内的食客们,比起柴安风来也好不到哪里去——略大方的,还能举着美酒一面品尝杯中美味,一面欣赏眼前的绝色;脸皮薄一点的,就只能斜着眼睛偷偷瞄上一眼半眼,就好像在害怕那美女浑身上下放出的光芒,会把自己的眼睛灼瞎一般……
苏东坡那首诗写得好:“总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然而现在那位略施粉黛的美女的姿色,竟将城外的西湖美景给比了下去,自成了一道风景,让天香楼这处本在临安城中就是个有名的好去处,竟在莫名之间成了个观景的所在。
正在这时,天香楼里又来了个不速之客,其实更应该说是不速之主。
此人便是这间天香楼的老板——郑婷儿。
只见快步而来,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一边同认识的人点头示意,一边径直上了二楼,又径直走到柴安风的雅座旁边,一屁股坐在柴安风对面,亲自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道:“哟,这不是我相公吗?怎么在这里同……哈哈哈,不知这位小姐是哪里的大家闺秀?”
听郑婷儿询问,薛大小姐身旁的使女立即答话道:“这位是薛参政的大小姐,不知这位是……”
郑婷儿没有接话,却掩嘴笑道:“原来这位就是薛小
姐了啊?果然是品貌非凡。哈哈哈,听说就是我家相公的相亲对象了?真是郎才女貌,天生地设的一对啊!”
柴安风对郑婷儿是再熟悉也不过了,早就听出她话里的讽刺意味,知道是万不能顺着她的意思往下说的,便偏转话锋道:“最近崇义号里新开了两家工坊,想着婷儿你正是忙得脚不着地的时候,怎么有空过来天香楼吃饭?”
“吃饭?我饭都是在工坊里吃的,哪有空到这里来?”郑婷儿答道,“我是听说你在这里相亲,所以特意过来看看的。怎么?我虽是你的妾室,难道这点事情也不能过问了?”
要是跟个真的美女相亲,柴安风也就罢了,可看看身边这黑猪一样的薛大小姐,就连柴安风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埋怨道:“是哪个嘴巴长的,给我乱传话?”
郑婷儿显然是急急忙忙赶来的,已是走得口干舌燥,又喝了一口茶,说道:“相公是忘了吧?这家天香楼就是我们的产业,我也是这里的老板,这里是我的地盘。你在这里办事,岂有我不知道的道理?用不着谁嘴长嘴短的。”
柴安风撇了撇嘴,又问:“那我在这里相亲,又关你什么事?犯得着放下工坊里的事情,专程跑一趟吗?”
郑婷儿得意地一笑:“就这话说对了。相公是什么样的人,妾身我还不知道吗?同女子吃顿饭、相个亲,也不算什么,犯不着我亲自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