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走人了,也就不用同他多废话了。”
杨太后冷笑了几声:“哼!说你年轻,你还不信!史老相国是一道旨意就能罢免了的吗?说句狠话,要是老相国撂挑子不干了,就是皇上这道废相的旨意,都没人给你执行,你信不信?这还是轻的,作乱的济王已经死了,他就是前车之鉴。皇上、柴安风,你们都要小心。”
“太后,就是因为有了济王的前车之鉴,我们才要防微杜渐啊!史弥远有二心,所以要趁他还算安分的时候,就除掉他,这样他也就没法作乱了。”柴安风说道。
“胡说八道!”老太后又嗔了一句,“柴念云进宫时候,常常跟哀家提起你的事。她是你的亲姐姐,哪件事情不护着你?都说你哪里都好,就嘴巴上没个把门的,就怕你祸从口出,要哀家包容着你些。你看你,又在这里信口雌黄,再不给哀家闭嘴,看哀家怎么把你和她一样,都把嘴巴给缝起来!”
说着,老太后便抬腿轻轻踢了踢身旁侍候着的那个多嘴的小宫女。
那小宫女方才受了点小委屈,现在又被太后安抚了两句,心情一下子“多云转晴”,脸上又挂上了天真的笑容。
杨太后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伸出手让那宫女搀扶着站了起来,走到皇帝的书案前,看了看皇帝赵昀有些凌乱的桌面,说道:“好久不写字了,今天哀家心情好,就赐柴安风一副字吧!”
说着,杨太后提起御笔,蘸饱了墨,在一张“崇义号”贡进来的上号的宣纸上极快速地写了
几行蝇头小楷。太后放下笔,举起宣纸看了看,又动笔在上面做了几处修改,这才吹干了墨迹,递给了柴安风。
这哪叫赐字啊?
照理说,皇帝或是太后给臣子赐字,要么只写一个“福”字、要么写一副四字牌匾,臣子面子大的,或许拟一副对联、作一首绝句也就差不多了。哪有太后给臣子写一篇文章的?写就写了吧,居然还在上面涂涂改改的,浑似私塾里的教师在给小孩子改作业。
柴安风接过纸条,不免觉得有些好奇,正要展开来读。
不料却被杨太后阻止了:“这几行字,你现在不要看,等回去再慢慢品,叫柴念云一道看看也是可以的。”
柴安风这才意识到:这张纸上写的可不是什么空洞无聊的对联、绝句,而是一段极为要紧、机密的文字。因此柴安风不敢违逆太后的意思,赶忙把纸条仔细叠好了,又小心揣在怀中,打算回家之后再同姐姐认真商量。
太后见了,总算是宽心了些:“好了,哀家乏了,柴安风你就先回去吧,我还有几句话要跟皇上讲。”
柴安风倒是想听听太后有什么事情要关照皇帝的,可他又不敢强留,便悻悻作了个揖,就要退出选德殿。
不料杨太后又把他叫住了:“柴安风,之前你姐姐要嫁到金国的事情,哀家知道你不同意。现在好了,两国交战没有通婚的道理,这件事情也就作罢了,你满意了吧?”
一块晃悠了几年的石头这下才算是真的落了地了,柴安风心头一沉,含着泪哽咽着回答:“多谢……多谢太后了……”
柴安风一早进宫,待回到崇义公府已是中午时分,早已饿得饥肠辘辘。
留在府里的姐姐柴念云办事洒脱麻利,只用了小半个时辰,就按照柴安风的吩咐,将几件事情部署了下去,完事之后就命人做好了饭菜,专等弟弟回家。
柴安风回到家里,一见桌上已摆满了自己爱吃的小菜,心中异常欣慰:回家的感觉真好!
于是他一边吃,一边将在宫里遇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同姐姐讲了:解救孟宗政的事情,皇帝已经被自己说服了;就是史弥远还不同意死撑着一定要三司会审;杨太后则是语焉不详,似乎有意维护孟宗政,却又不愿直接下懿旨
放人,有些让人难以捉摸……
“不过临走时候,太后给了我写了一张纸条,让我同姐姐好好看看。”
“你不早说,光顾着吃!纸条还不拿出来我看看。”柴念云埋怨了一句。
柴安风只得放下筷子,掏出纸条,平展开来,果然看见上面写了密密麻麻一百多个字,只是这字体不甚漂亮,又因为墨水没有完全吹干,有几处字迹化了开来,有些难以辨认。
可柴念云却咧嘴一笑:“嘿,还真是太后的亲笔。来,让姐姐我看看太后写了什么。”
杨太后到底是个女流之辈,虽然读过书,却也远称不上精通四书五经,书法自然也是十分平常。可她这个老太婆身居权力的核心,一举一动都关系重大,字写得再难看也是不要紧的,自然有人趋之若鹜地想要求上一言半语。
果然,杨太后这篇大白话,倒也将自己的意见表达了个清清楚楚:
第一,史弥远是朝廷重臣,办事素来十分忠心得力,但一人独大对朝局而言总不是什么好事;
第二,孟宗政是肯定要救的,这件事情皇帝和太后都不便出面,就交托给柴安风去做了,到了紧要关头,皇帝、太后自然是会出来说话的;
第三,革职史弥远必然会引发朝局动荡,如今边疆形势不稳,这件事情就连提都不能提,应该给史弥远留个善终,让他自动下野,不能让朝廷落下兔死狗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