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柴安风顿了顿,“我觉得要改变史弥远的心思恐怕不太容易,那就干脆来他个釜底抽薪,让那些御史言官闭上嘴。那史弥远也就无话可说了,老将军自然也就化险为夷了,对不对?”
“可御史言官那么多人,又怎么能让他们全都不做声呢?”孟银屏抽泣着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柴安风说了句老实话,“可我想吧,那些御史言官是读圣贤书长大的,总是要讲点道理的吧?大概只要从道理上把他们全都驳倒了,那他们也就没脸再无事生非了,孟老将军,对不对?”
孟宗政点了点头:“往日那些到襄樊来监军的文官,开口总是子曰诗云的,看上去也斯斯文文,不像是不讲道理的粗人。不知爵爷准备怎么驳倒他们呢?”
柴安风想了想:“老将军公忠体国,向来没有什么过失,言官想要弹劾老将军,不过是从丢失樊城之事入手罢了。而丢失樊城,是由刘世兴反叛而起,首先将这件事情先说清楚,就成功了一大半了。”
孟宗政皱着眉头说道:“这件事情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刘世兴同老夫并肩作战凡二十年,阶级上虽有上下之分,可实际上却是同袍弟兄,又经我保举、被朝廷委以镇守樊城的重任。他脑子虽然简单了点,却也不会轻易被完颜合达的空头许诺打动,按理说是不该反叛的……可惜了,他已经死在乱军之中,我就是想问,那也是死无对证了。”
“可惜?”柴安风笑道,“孟老将军还是太实诚了,刘世兴死了才不可惜呢!我们要的就是一个死无对证,他死了,老将军怎么说都行。老将军只要编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我再去罗织证据,就一定能够堵上那些多嘴多舌的言官的嘴巴。”
孟宗政惨然一笑:“哪又何必呢?刘世兴死了也就死了,何必再拿他做文章?爵爷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说到底刘世兴是我的属下,我照管不周让他叛变了,老夫也是责无旁贷。朝廷便是严加处置,老夫也是绝无怨言。”
“糊涂!”柴安风用不可置疑的语气骂了一句,“老将军一死以博忠名,可你想过吗?你要是死了,襄樊前线那数万大军就没了主心骨,你叫他们怎么办?万一丢了樊城之后,又丢了襄阳,那你叫大宋
亿万百姓又怎么办?老将军,你我虽然认识不过十来天时间,但我对你却是十分尊敬,但方才这话,的确是大错特错了。”
柴安风喘了口气又道:“老将军,就算你死得再怎么无怨无悔、再怎么恰到好处、再怎么光明磊落、再怎么惊天动地、再怎么任劳任怨、再怎么慷慨激昂、再怎么如沐春风,那也是死了!死了就是死了,什么都没了!你一个杀人如麻的将军,怎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呢?”
孟宗政被柴安风骂的冷汗直冒,哆嗦着声音微微颔首道:“爵爷教训的是,是老夫糊涂了,是老夫糊涂了。”
柴安风听了这话,也不禁长舒了口气:“我还担心老将军会想不开你自尽的呢,现在听老将军的话,应该足可以让我放心了。银屏姑娘,你也可以放心了。”
孟银屏擦着眼泪点了点头。
柴安风又道:“还有一件事情。我听史弥远说,金国递来国书,要同大宋罢兵休战、偃旗息鼓,提出的条件,就是以汉江、淮河一线为界,让金国占据樊城。老将军你怎么看?”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听孟宗政的语气,那位叱咤风云的战将仿佛又回来了,“金狗向来贪得无厌,不过是看老夫南撤之时,已将樊城城防破坏殆尽,他们怕我军要是死命反攻,或许未必能够守得住樊城。所以才想出这条缓兵之计来,待他们站稳脚跟,大抵又会以樊城为据点南侵襄阳。爵爷,老夫这点愚见,还请你禀告太后、皇上,千万不能同意了金狗的主张啊!”
“嗯,我也是这个想法。不仅如此,待救出老将军之后,我还要全力支持老将军收复樊城,说不定还能一鼓作气,连开封都拿下来呢!”柴安风笑道。
“哈哈哈!”孟宗政也跟着笑了起来,“那可就遂了我的心愿了!”
说到这里,柴安风这次闯进刑部大牢想要同孟宗政讲的话,他都已经讲完了。可自己方才闯门时候摆出来的派头实在是太大了,吓得刑部大牢的守监站在门外,又慑于守门的黄有功的威势,愣是不敢叫柴安风出门。
于是柴安风又有时间扯几句闲话:“老将军,大牢之中不比外边,日子肯定要难过一些。你就暂且忍耐些时日吧。要是有哪里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开口,我总有办法的。
”
孟宗政摆了摆手,含笑说道:“那倒也不必。老夫出生入死、带兵打仗,有时候连性命都保不住,蹲两天大牢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这牢里的守监,原是我的手下小军官,他在这里当差,也是老夫看他有老母需要照顾,托了门路才调动过来的,他岂会亏待老夫?
“哎哟!”柴安风笑道,“没想到老将军人脉那么广,倒是我杞人忧天了。方才闯进来的时候,我还扇了他一个巴掌,老将军有空跟他说说,就说我柴安风对不住他了……”
“闯进来的?爵爷不是说是奉懿旨进来的吗?”孟宗政瞪大了眼睛。
“看你怎么说吧……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