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在没有抗生素、没有破伤风疫苗、不会外科手术的古代,受了冷兵器的贯通伤,十有八九会被细菌感染,基本就意味着被判了死刑——缓期执行而已。而火枪杀伤,因为是金属子弹高温侵入,受伤的过程中进行了一次被动的杀菌灭毒过程,反而不太容易产生细菌感染,存活率要比严重的刀伤要高上一些。但枪伤对肉体造成的破坏更大、更严重,受伤之人往往会导致终身残疾。
不过说到底就是一句话,别人死了,总比你死了强。所谓“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真到了你死我活的当口,有多少人肯拼着自己的性命不要就救别人的呢?更何况还是自己的敌人。
但是前面那些受伤的金军的惨状实在是太触目惊心了,柴安风看了也有些不舒服,只能硬下一颗心,就当没有看见、没有听见。
就这样过了一刻钟的功夫,受伤的金军之中,伤势稍微轻一些的,已经能够互相搀扶着起身逃命去了,这些人柴安风也不愿浪费子弹再将他们打死,也就由他们去了。其余的人,则依旧躺在地上,只是没有了呼喊声音,也不知道是睡过去了,还是彻底醒不过来了……
死亡场面的反复重演,反而让柴安风的心情稍微麻木了一些,便命人从还停靠在自己身后汉江之上的盐帮小船上,取出早就预备好的包子,发给打了小半天还算轻松的仗的公府护卫们,让他们吃了充饥,好迎接接下来的厮杀。
这些这些包子都是临出征之前蒸熟了的,现在还带着几分热气,发到每个人手里,美美地咬上一口,肉汤汁一下子流散出来,顿时唇齿留香、浑身舒适。吃着包子,手中握着火枪的公府护卫们仿佛忘记了刚刚经历过的、之后又将经历的血腥的厮杀。
刚吃完便餐,却听见前方传来号角鸣响之声,这号角声音既悠扬、又低沉,柴安风似乎听过,却又有些陌生。
在号角声的伴奏之下,却听孟银屏道:“听这声音,莫非是完颜合达来了
?”
完颜合达来了?真的假的?
管他呢!猜测也没用!担心也没用!
柴安风点点头,当即下令:“小的们,重新装弹,都给我换上铅弹!”
铅弹,顾名思义是用铅做成的弹头。铅的密度要比铁大上不少,做出来的子弹自然也要比铁弹要重,相同的装药下,飞行的距离和射程自然也比铁弹要短上不少。但铅本身是一种对人体有重大影响的重金属,铅弹破碎以后碎片进入血液,就会造成铅中毒,轻则变成白痴痴呆,重则一命呜呼。
只是铅弹制造起来颇为不易,又要防止制造过程中的铅中毒,因此柴安风预备的铅弹并不很多,一般金国的小兵,还无福消受铅弹的照应呢!只有在狙击重要目标时候才拿出来会使用。
而完颜合达就是这样的重要目标。
死了的老将军孟宗政是个要面子、讲规矩的人,敌军主将就是在自己火力的射程之内,孟宗政都不愿意暗下杀手,他自己反倒被暗杀掉了。
柴安风可没有这样的情怀、也没有这样的风度,就等着完颜合达略微接近一些,就可以乘机将他狙杀而死。那样,死了主帅的金军,就好比一个被抽走了主心骨的人,樊城也就不攻自破了!
“就怕完颜合达不来!”
谁知完颜合达也没有想象当中的那样迂腐,几声号角声音平复,上前而来的并非是完颜合达本人,却是一个打着令旗的传令兵。
只听这传令兵嗓门甚大,骑马在柴安风面前五十步的距离站定,高声喊道:“前面可是崇义公柴爵爷?”
按理说,这个距离上几乎已经到了铅弹的威力极限,就算是直接打中了没有防护的面门,那也最多不过泼他一脸墨、扇他一巴掌而已。不过尝试还是可以尝试一下的,毕竟一轮扫射两百颗铅弹打出去,保不齐这两百颗子弹里,就有一两颗开了挂威力特别大的,还真的能打死打伤目标。
可来的人并不是完颜合达本人,尝试本身也就变得意义不大了。
于是柴安风并没有下令开
火,而是借了黄有功那个大嗓门,回道:“老子便是你崇义公爷爷,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那传令兵不敢擅自回答,扭头同身后嘀咕了一阵,这才接着往下嚷嚷道:“爵爷大名,我们大帅早有耳闻,不过同爵爷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爵爷何苦犯我边境?”
“放你娘的屁!樊城这里原本就是我大宋疆土,分明是你犯了我的边境,还敢在我面前胡言乱语。识相的,给老子让出樊城,我可以饶你们不死!”黄有功转述了柴安风的话。
那边隔了半晌,又道:“是谁的疆土,不是谁的疆土,不是凭谁嗓门大、说话响的。是靠着手里的兵马,打仗的本事!樊城既然已被大金拿下了,那自然是大金的国土。爵爷年纪尚轻,不明白这里的道理,如今听大帅一言,还请退回襄阳去吧!”
“你是不是傻啊?老子今天过来,就是要夺回樊城来的!退个屁啊!”黄有功按着柴安风的意思骂道。
完颜合达倒是好耐性:“爵爷精兵不过数百,可大帅麾下却有数十万雄师,爵爷说要取樊城未免太儿戏了些。爵爷还请退下,不要做此以卵击石之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