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柴安风这回只用区区两百崇义公府护卫,就敢于独当一面吸引金军主力,所依靠的,除了这两百护卫超乎寻常的训练水平和战斗力之外,就是他们手里这些跨越了两百年时代变迁和科技发展的新式武器——燧发滑膛枪!
要是没有了火枪的威力,那这两百人在完颜合达成千上万女真精兵面前,那就好像是两百粒投进汉江的小石子,除了激起一片不大不小的水花之外,制造不出其他任何波澜。
所以,不管火枪管用不管用,反正也只有用下去这一条路了。
“射击,射击,给老子不停地射击!”柴安风下达的命令近乎歇斯底里。
两军本来就是一件歇斯底里的事情、一件疯狂的事情。
战场好比赌场、战争好比赌博。只不过押上赌桌的,不是金银、也不是房产,而是活生生的人命。赌桌上的输家,固然会失去自己的性命,可赢家赢下来的,却也并非是敌人的性命,却只是土地、人口、钱财等等身外之物。
用最宝贵的生命本身,去博取身外之物,本来就是疯狂的。
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不想去杀死对手,自然会有无数想要杀死你的对手。你只有杀死对手,才能避免自己被对手杀死。
这个浅显的道理,几乎被烙印、篆刻在地球上每一个生物的基因深处。
因此,两百精锐的公府护卫——作为万物灵长,地球演化的结晶,终于放下了所有智慧的思考——近乎本能地重复着扣动扳机、装填火药、再扣动扳机的动作。
这时候士兵手上的动作,已经同大脑的思考完全分开了,他们全然顾不得自己手里的火枪,到底还能不能像之前那样,发挥出压倒性的威力?
能。
金军在完颜合达的指挥下,行动虽然缓慢,但毕竟还是在不断地向前逼近。
而随着距离的不断缩短,火枪的威力也不断地增强,而对这种增强感受最深的,无疑就是那些手持坚固盾牌走在队伍最前列的盾牌手们。
推进了二十
步时,火枪的威力已大大增强——原本还能够抵挡弹丸袭击的铜盾,已被打得千疮百孔,渐渐失去了防御能力,只有沉重厚实的铁盾,还能保持原先的防御力。
待走了三十步时,枪弹依旧不能击穿铁盾,但仅凭着火药爆炸带来的极大的势能,就好像一个个蕴含着巨大力量的铁拳,结结实实捶打在坚固的铁盾的表面,让盾牌手的推进都显得异常困难起来,伤亡也渐渐出现。
然而尽管接受了越来越猛烈的火力的阻挡,攻势也慢慢放缓,可金兵的阵型却始终保持完整,尤在缓慢而又扎实地向前推进。
柴安风这边则没有更好地阻止敌军行动的办法,只能不断催促着手下兵士,继续不断地向前方轮流射击。
随着火枪的不断射击,空气中弥漫的硫磺味道越来越重,熏得柴安风眼睛红肿流泪,嗓子也被刺激得不断干咳,就连听觉也在火枪不断的轰鸣下渐渐模糊起来。
却听耳边响起孙家康的声音:“爵爷不好了,枪膛越来越热,快拿不住枪啦!”
最让柴安风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崇义号制造的燧发枪虽然已经跨越了好几个时代,可枪械却依旧十分原始,特别是在散热方面,连续发射几十次之后,枪膛就会发热到几乎难以握持的程度。不能握持还是轻的,随着温度的不断提升,金属性能也随之降低,要是继续射击,搞不好就会发生炸膛的事故。
没有办法,这种时候只能停止射击,让枪械在空气中自然冷却。也没有想过直接放在冷水里极速冷却的办法。但是这种方法,会导致金属性质的剧烈变化,让枪膛变脆、变硬,大幅度降低火枪的寿命,同时极大地提高炸膛事故发生的可能性。
所以,停止射击,让火枪自然冷的确是一种无奈的方法,却也是唯一可行的方法。
而停止射击,火力就会中断,也就难以保持对敌军的杀伤。
最好的办法,就是再多预备一支火枪,轮流射击、冷却。
可现在的问题就是,柴
安风手里只有不到三百支火枪,尚且不到可以一比一轮换的数量。
倒也不是他不想多造些火枪。只是索菲亚千里迢迢从欧洲、中东送来的优质铁矿石有限,大半年里只攒起来制造三百支火枪的原料,想要再新增火枪,那就要等新原料就位。
索菲亚走一趟欧洲到亚洲的路,至少也要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而她现在就在临安城里做生意,就算要她即刻出发去欧洲运送铁矿石过来,那就得花上四个月时间,再加上提炼钢铁、铸造枪管、最后装配的时间,想要再造出一批燧发枪来,少说也得半年。
半年,六个月,一百八十多天。
黄花菜都凉了!
因此,柴安风只能寄希望于三百支火枪足够两百人足够使用而仓促出战,终于埋下了隐患。
两百支火枪,一下子少了一百支,火力顿时少了一大半,给对面金兵的压力也少了一大半。还好方才一阵猛攻,对金军多少是打压了一些气焰、消耗了一些体力、杀伤了一些兵力,因此宋军攻势虽然降低了,可他们推进的速度,却没有减缓